你這器靈過河拆橋還能更熟練一點嗎?
但終究還是不甘心。
極域的生機真的不在這天梧山中嗎?
寒夜咬牙道:「前輩,如今蒼穹之門開啟,天傾之禍降臨,我們……還能做什麼?要怎樣才能拯救天下蒼生?」
「拯救天下蒼生?就憑你們?」
老者嗤笑一聲,滿臉嘲諷道:「得了吧,要是拯救天下蒼生如此容易,我也就不用……」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低垂著眉眼,望向跳動的火光。
思緒彷彿已經飄遠了。
寒夜輕輕吐出一口氣,與影魅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
是啊!
在這場大浩劫來臨前,他們以為自己很強大、很重要。
可是當蒼穹之門開始出現,墨青山所有的陰謀算計浮出水面。
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渺小。
就如狂風巨浪中的一粒沙塵,只能隨波逐流,根本就改變不了任何局勢。
一旁的張元沖也撫摸著女兒的腦袋,陷入了沉默。
眼中滿是無能為力的悲哀。
寒夜心灰意冷,正想讓老者送自己離開。
就聽那老者似乎想到了什麼,視線望向在場幾人,聲音緩慢而低沉地道:「未來,你們會尊六星令,誓死效忠六星之主嗎?」
寒夜幾人都是怔了怔。
老者卻也並沒有要從他們口中知道答案的意思,只是喃喃的彷彿自語般道:「如果真的想要出一份力,那就誓死效忠六星之主吧,將她當做信仰,不背叛,不違抗,將你們此生所有的願力都傾注在她的身上。大概……或許……會有些效果。」
影魅的雙目微微睜大,忍不住道:「前輩,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何為願力……」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景象就已經開始變換。
山洞、篝火、風雪統統消失。
靈魂一陣陣波盪,讓他們的神思開始變得迷糊。
等幾人定下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離開了天梧山範圍。
在一處離天梧山大概數十里的山谷中。
這裡依舊寒冷,卻並非滲入靈魂骨髓,三個仙王能輕鬆忍受。
而兩個孩子身上穿著張元沖給他們的防寒法寶,也沒有太大影響。
影魅的視線望向天梧山的方向,握緊了懸在腰間的劍柄。
誓死效忠君小姐……將她當做信仰……將所有的願力傾注在她身上……
突然,影魅轉身,快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小影子,你去哪!」寒夜連忙追上。
「去城裡找飛行法寶,然後去尋君小姐。」
兩人在逃亡中,飛行法寶早已被人擊毀。
此刻整個修仙大陸上都是追殺他們的人,一旦御劍飛行,肯定會被人發現。
唯一的辦法就是藏在飛行法寶中,冒充帝北玄的爪牙。
張元沖連忙道:「我,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
見寒夜和影魅望過來。
他將手按在胸口,咬牙道:「我可以現在就發下心魔誓,追隨君小姐認她為主,絕不背叛!」 一開始的時候,張元沖以為這三界已經完了。
他即便不願意遵從帝北玄的命令去屠殺無辜。
也不會傻到去跟被通緝的君慕顏和帝溟玦扯上關係。
如他這樣的小人物,只能做一個隨波逐流,等待死亡降臨的浮萍罷了。
然而,天梧山中的經歷,卻讓他心中突然升起了希望。
三界真的沒救了嗎?
極域帝君那麼強,真的如帝北玄所說已經被殺了嗎?
還有君慕顏,能被那樣強大的器靈認作主宰,能讓帝北玄如此重視。
是不是因為她真的有能力阻止蒼穹之門打開?
如果,他的發誓效忠,他的一絲信念,真的能為君小姐增添一分籌碼,讓她有能力與那些畜生抗衡的話。
那他願意!
他豁出去了!
與其眼睜睜看著那些畜生踩著滿地鮮血和屍體,去往什麼廣闊的新世界,他寧願拚死一搏!
寒夜看了他許久,視線又落在兩個孩子身上。
兩個孩子都還有些懵懂,大眼睛烏溜溜望著他們。
眼底還承載著細碎的星光。
蒼穹之門若是開啟,三界生靈都會死,甚至能跨過蒼穹之門的大概也只有墨青山和帝北玄兩人。
此刻他們所看到的這些星光,這稚嫩的生命,都會消失無蹤。
這可是他們帝君用生命和鮮血守護了千年的土地與人類啊!
絕不能覆滅!
絕不容許因為墨青山那可笑的理由從此消失在天地間。
寒夜眼圈微微發紅,還沒有說話。
就聽影魅道:「如果不怕死的話,就跟上來吧!」
說完,丟了一張人皮面具給張元沖。
隨後也不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大步朝著不遠處地城鎮潛伏而去。
張元沖接過人皮面具大喜過望,戴上后整個人就變換了氣質容貌,然後抱著一臉好奇的女兒,拉著兒子匆匆跟上。
……
天梧山中,老者在寒夜幾人離開后,才緩緩走出山洞。
他站在風雪中,狂風捲曲著雪花在他身旁刮過。
可卻彷彿從他身上穿透過去,連頭髮都沒有亂一絲
老者望著天空中金光閃閃的蒼穹之門,低聲喃喃:「萬物之劫,永夜之災。事間的因果輪迴,莫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悠悠千載,乾坤蒼茫。玄天現,陰陽亂。」
「龍騰蒼穹,碧血為心。六星齊聚,王者君臨!」
「六星之主,但願你當真是……最後的希望。」
===
極域凌霄殿。
帝北玄坐在大殿之上,看著跪在下方誠惶誠恐的修士。
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暢快的表情。
這至高無上的權利,這人人敬仰畏懼的感覺,終於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極域,本就是屬於他的。
帝溟玦那小子算什麼?
那不過是個繼承了他血脈,卻想要忤逆他的白眼狼、小雜種。
他願意賜予一些地位、寵愛,他就該感激涕零。
可偏偏帝溟玦還不知足。
竟然妄圖取代他的位置,將他踩在腳下。
如今落到成為通神令容器的結局,也是這孽障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帝北玄冷笑一聲,淡淡道:「都來說一說,你們這些時日做了什麼?君慕顏的行蹤,找到了嗎?」
底下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修士的臉色都異常慘白,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帝北玄臉上志得意滿的神情逐漸被震怒所取代。
「廢物——!!」
他猛然一揮手,將前方案几上擺放的東西全都掃下去。
這一掃,用上了強大的神力。
砸在下方几個修士身上,當即讓他們發出一聲慘叫倒飛出去,半天都爬不起來。
其餘人臉上滿是驚恐,一個個恨不得五體投地。
口中顫聲喊著:「帝君饒命!」
「可我等真的儘力了,屠殺魔族,將君弒天的屍體懸街示眾,可……可就是沒有君慕顏的半點消息。」
帝北玄雙手攥成拳頭,骨節發出咔咔的響聲。
他是真的沒想到。
君慕顏一個小丫頭,竟然如此沉得住氣。
自己的族人,自己的父親,被摧毀到如此地步了,她竟然還能忍住不出現。
或者,她不是沉得住氣。
而是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因為,因為在閉關修鍊?
一個玄仙,就算閉關又能如何?
充其量突破仙王,難道還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帝北玄是不信的。
即便是神樂師,當年盛極一時,最後還不是毀滅在了自己手中?
可問題是……時間一到,還抓不住君慕顏,墨青山絕不會放過自己。
「喲,伯父,你這是發什麼火呢?瞧把眾位修士嚇得!」
帝北玄盛怒之際,就見一身華服錦袍的年輕男子晃晃悠悠地走進來。
神情悠然,臉上還掛著痞痞的笑。
眼中滿是等著看他凄慘下場的幸災樂禍。
墨鏡成!!
一看到他帝北玄的心中就騰地竄起一股怒火。
只恨不得將這個比帝溟玦還囂張的孽障扒皮抽筋,凌遲處死。
然而,他不敢!
因為墨青山重視墨鏡成,甚至超過他。
帝北玄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咬牙切齒道:「墨鏡成,這是極域閣老會議,你來做什麼?」
極域的閣老會議,唯有長老和將領才能參加。
「伯父這話說的。」墨鏡成笑眯眯道,「我怎麼說也是極域朔王,地位難道不比諸位長老和將領高嗎?更何況,如今極域最大的軍隊,就掌管在我的手中。我還想問問伯父呢,既然要開閣老會議,怎麼能不通知我呢!」
「嘖嘖嘖,瞧把長老們傷的,臟腑都震碎了。」
墨鏡成心疼道,「李長老,你沒事吧?我大伯最近脾氣不好,你就躲著點嘛,看把人給傷的。當初我堂弟在的時候,李長老你好歹也是被當做座上賓好好供著的,怎麼會受到這種羞辱呢?哎呦喂,頭都給砸破了,這也太羞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