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璐州,我從蕭家手裡要了過來。但是我手上缺人手,所以只好便宜裴卿,分裴卿一半利益。」林月音直接說道。
裴顏卿看著林月音,目光帶著明顯的深意,「這就是娘娘出面保下文婕妤的報酬,不錯,不錯,這買賣不虧。巫蠱對巫蠱,陛下這會該焦頭爛額吧。」
「陛下和本宮如何,裴卿不用操心。裴卿只需要告訴本宮,你願意同本宮合作嗎?」
裴顏卿笑問:「這麼好的事情,娘娘為何不找林家人。」
林月音端起茶杯,掩飾嘴角的一抹譏笑,然後說道:「凡事有利有弊。林家承受得起好處,卻擔不起風險。不過裴卿不同,相信就算是有天大的風險,裴卿也有本事抗住。」
「娘娘可真看得起我。」裴顏卿哈哈大笑起來,「罷了,既然是娘娘要求,我答應就是。我會派遣人手接管這兩地,名單改日奉上。」
「甚好。」林月音抿唇一笑,同裴顏卿合作就是省事,唯獨不好的一點就是代價太高,這讓林月音有些不痛快。
林月音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代價太高,那將讓裴顏卿額外替她做點事情。於是林月音說道:「本宮不希望看到張家太太平平,若是能鬧出官司,讓世人皆知張家人的德行那最好不過。此事,還請裴卿多多幫忙。」
裴顏卿挑眉一笑,「娘娘要藉機生事,給陛下增加壓力,順便降低陛下對貴妃還有張家的觀感,以便讓文家順利脫罪。」
林月音眉眼一彎,笑了起來,「裴卿說的沒錯,那裴卿願意幫助本宮嗎?」
「幫了娘娘,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汾州,璐州難道還不能滿足裴卿。」
「一碼歸一碼。」裴顏卿彎腰,緩緩靠近林月音,呼吸彼此可聞,「若是娘娘肯接受我的禮物,那我一定會義不容辭的幫助娘娘,將事情圓滿辦成。只可惜娘娘不領情,一腳踩掉了我的心意。娘娘,我這心受傷了,若是沒點補償,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無恥渣男,一朵破花也敢代表心意,還敢說什麼有心無力。林月音嗤笑一聲,「裴卿的臉可真夠大的。」
「一般一般,都是同僚們肯給面子。」裴顏卿大言不慚。
林月音逼近裴顏卿,「裴卿想要什麼樣的補償?這樣亦或是那樣?」
只見林月音抬起手,輕撫著裴顏卿的面頰,嘴角勾起,明晃晃的嘲諷。穿著鑲著珠寶的繡花鞋,一隻腳勾搭著裴顏卿的小腿,晃啊晃,勾啊勾,纏啊纏,十足的曖昧。
裴顏卿目光灼灼,像是要將人灼傷。他猛地抓起林月音的腳,乾脆利落的脫掉繡花鞋,脫掉棉襪,雙手捧起嬌嫩小巧的腳,「娘娘乃是尤物,陛下不懂珍惜,真是暴殄天物。」
林月音冷哼一聲,縮起自己的腳,一改之前輕佻的模樣,姿態極為端莊,「裴卿現在還是有心無力嗎?」
裴顏卿哈哈大笑起來,「娘娘放心,我現在充滿了力量。娘娘吩咐的事情,要不了幾天就能見到效果。」
林月音板著臉,「如此甚好。裴卿切莫讓本宮失望。本宮這人睚眥必報,若是誰惹了本宮不痛快,本宮定會千百倍的報復。」
裴顏卿笑道,「娘娘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我自然不會讓娘娘失望。因為我可不想落到文婕妤還有張貴妃那樣的下場。嘖嘖,文婕妤這會該對娘娘感激涕零吧。誰會想到,這一切全是娘娘算計的。果然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林月音嗔怒,「胡說八道。本宮乃是皇后,豈能行小人行徑。沒有證據的話,裴卿最好少說。否則別怪本宮翻臉無情。」
裴顏卿張嘴一笑,不置可否。這人啊,就是虛偽,明明是個陰險小人,偏偏還要裝作大度雍容。更了不得的是,林月音做出這副姿態,竟然無往不利,宮裡面不少人都認定了林月音是個大度的人。要裴顏卿說,這後宮最小氣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林月音。簡直就是小心眼到了極點。偏偏他還就喜歡這樣的小心眼,小心思,尤其是耍著陰謀詭計的樣子。哈哈,他的口味果然獨特。
裴顏卿變著戲法,不知從哪裡又拿出一朵鮮花,「送給娘娘的心意,娘娘就算要扔,也請等我離開后再扔。」
似乎是真的怕林月音不肯給他面子,會當著他的面扔掉,再踩一踩,就見裴顏卿送完了花就匆匆離去。
林月音冷笑一聲,本想隨手扔掉,卻鬼使神差的拿起鮮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迷人的花香撲鼻而來,還夾雜著一點點別的味道。莫非是裴顏卿的味道。林月音當即皺起眉頭,顯然是不樂意了。抬手就要扔掉,卻又縮回手,乾脆將鮮花插在花瓶里,還親自澆水。
林月音啐了一口,她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於是林月音果斷的將鮮花扔掉,踩爛,心頭還罵了兩句渣男,賤人。
賤人裴顏卿的動作很快,才過兩天,京城內就爆出張家大少欺凌良家婦女,致人家破人亡的事情。苦主敲響京兆府大鼓告狀,請官老爺替她一家伸冤做主。此事涉及京城新貴張家,京兆尹大人不敢自專,生怕一個不好,頭頂烏紗帽不保。於是連忙進宮稟報此事,請孝昌帝拿主意。
孝昌帝正憋著一肚子火氣,聽聞張家來京短短時間就惹出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來,當即下令嚴查此事。
京兆尹大人得令,有了孝昌帝這話他是妥妥的放心。回去后,就下令衙門巡捕徹查此事,務必做到證據確鑿,任誰來翻案也翻不出風浪來。
張大少被鎖拿,張家人慌了。別看他們平日里高調,可畢竟才來京城,根基還沒打穩,心裏面其實還是虛的。外加京兆府強硬的態度,更讓張家上下惶恐。莫非是張貴妃要倒霉了。不過不管張貴妃如今是個什麼處境,張夫人也得急匆匆進宮請張貴妃救命。
張貴妃意外極了,以她受寵的程度,除非遇到二百五官員,誰都會給張家一個面子。那京兆尹大人並非二百五,卻做了二百五才會做的事情,可想而知定是有人給了他膽量和勇氣。這個人是誰,不用猜也知道是孝昌帝。
這樣一聯想,張貴妃也急了。張大少同她沒血緣關係,死不死她不關心。可是她關心自己的處境,尤其是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的地位。張貴妃沒給張夫人一個交代,就將人請出了宮。然後派人請孝昌帝,就說她身體不舒服,等著孝昌帝過來看望。
孝昌帝來了永福宮,張貴妃頂著一張慘白的臉痴痴的望著孝昌帝,「陛下來了,臣妾身子不爭氣,讓陛下擔心。」
「愛妃說這些作甚。愛妃用心養好身子,朕還等著你伺候。」
張貴妃羞澀低頭,「臣妾一定會養好身子,屆時……」張貴妃湊到孝昌帝耳邊,嘀咕一陣。
孝昌帝頓時大喜過望,激動地說道:「還是愛妃懂朕。」
張貴妃有些不好意思,拉拉扯扯的到了最後才說起正事,「陛下,張家的事情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管教不嚴,沒能及時約束他們。」
「此事同愛妃無關。愛妃近來纏綿病榻,哪裡有空管得了張家的事情。」頓了頓,孝昌帝又說道:「朕知道你擔心張家,你放心,朕有分寸。」孝昌帝早就打好主意,對於張家的事情小懲大誡,能用錢解決就用錢。總歸不會讓張大少真的償命。
有了孝昌帝的話,張貴妃放心下來。心裡慶幸自己在孝昌帝心目中依舊有分量。
孝昌帝離去,張貴妃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這咳嗽的毛病時好時不好,害的她一直沒辦法承寵。短時間內沒關係,可一旦時間過長,再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田婕妤,張貴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她狠狠捶打床鋪,「什麼太醫,分明是庸醫。一個咳嗽,治了這麼久還不見效。」
「娘娘息怒,太醫吩咐娘娘的病需要靜養。」
「靜養,靜養,整天就只知道說靜養。時間不等人,這後宮就是吃人的地方,你讓本宮如何靜養?再靜養下去,本宮就要被打入冷宮了。」張貴妃口不擇言,什麼話都往外說。
宮人們嚇了個半死,玉安好說歹說才讓張貴妃息了怒火。
張貴妃咬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本宮懷疑這病不是偶然。」有前車之鑒,張貴妃實在是不敢大意。她吩咐玉安,「想辦法從宮外帶個大夫進來,本宮信不過那些太醫。」
「奴婢遵命!」 張家的事情有孝昌帝插手,很快塵埃落定。張家人賠錢了事,人完好無損。雖然如此,也夠讓張家人肉痛的。畢竟是新貴,底蘊不足,也就意味著銀錢方面並非外界想象得那麼富裕。不過倒霉的事情總算過去了,這也足夠張家人高興的。
林月音對此不置可否。她也知道靠這點小事是扳不倒張家,了不起就是嚇唬一下張家人,順便刺激張貴妃。人一旦失去了冷靜,難免會衝動行事。林月音等著逮張貴妃的把柄,已經等了很久。
因為不能生育的事情被太醫刻意隱瞞,所以這一次咳嗽不止,張貴妃理所當然的懷疑有人要害她。太醫院的太醫十有*早就被人收買了。至於沒被收買的,全都是一些沒本事的人。
張貴妃認定了太醫不可信,就催促著玉安趕緊從外面帶個大夫進宮。她之所以不找張夫人,也是為了防備張家。張家若是知道太多關於她的私事,對她來說有弊無利。所以她情願麻煩一點,讓心腹去宮外找人。
玉安身為張貴妃的心腹宮女,辦事很利索。很快就從外面找了一個中年大夫,喬裝打扮一番,又找了借口便將人帶入皇宮。來時一切順利,路上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進入永福宮,大夫給張貴妃請安診脈,結論就是普通的風寒。
張貴妃咬牙,「大夫確定是風寒?」
「啟稟娘娘,草民自小學醫,是不是風寒草民還是能確定的。」
張貴妃不甘心,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真的沒人要害她?張貴妃問道:「那為何本宮咳嗽不止,食欲不振,連顏色都減了幾分。」若是因為一個風寒就損了容貌,張貴妃真的要嘔死去,老天爺是故意折磨她吧。
「娘娘長期鬱結於心,加上病去如抽絲,好的慢也是正常的。至於食慾,娘娘有病在身,食欲不振也是平常。這樣吧,草民給娘娘開一副方子,娘娘按時服用,或許有效。」
張貴妃沒辦法可想,「罷了,先開一副方子吃著。若是有用,本宮定有重賞。」
「謝娘娘賞。」
大夫剛寫完方子,外面就傳來內侍唱和,孝昌帝來了。
大夫一驚一乍,最後一筆硬生生的打了個彎,好好的一副方子變得醜陋不堪。顧不得有了瑕疵的藥方,大夫趕緊起身站在角落裡,生怕被孝昌帝注意到,會性命不保。玉安也很緊張,叫兩個內侍守在大夫身邊,一為保護,二為防備。永福宮內出現陌生的男子,即便對方是大夫,是來看病的,也擔心孝昌帝知曉後會多想。要是再傳出什麼流言蜚語,永福宮上下都難逃其咎。
大夫戰戰兢兢,等待的過程極其難熬。孝昌帝急匆匆的進來,忙著去看望張貴妃,沒注意到角落裡的陌生面孔。倒是康福多留了個心眼,朝大夫那裡瞥了兩眼,立時將人嚇了個半死。
如此心虛的反應,康福就生出了懷疑。不動聲色之間,就已經安排了人盯著那個陌生男子。以康福的眼神,只需兩眼就能確定那人不是被切了根的內侍,更不是宮裡的侍衛。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個男人來自於宮外。
堂堂貴妃的寢宮裡藏了一個宮外來的男子,嘖嘖,這事情傳出去,可就大發了。陛下頭上的帽子立時三刻就會變得綠油油的。茲事體大,康福沒敢妄動,只讓人盯著,旁的動作暫且不做。
孝昌帝是真心關心張貴妃,也是真心將張貴妃放在了心頭。張貴妃病了這麼長時間,孝昌帝毫不忌諱,三天兩頭來看望。這種情況就算是放在大戶人家裡也是少見,更何況是天子。
張貴妃應酬著孝昌帝,玉安便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派人將大夫送出宮去。即便大家清清白白的,也要防著有人藉此生事,污衊張貴妃的名聲。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先是有小內侍進來,偷偷稟報康福,說是那身份可疑的男子被人攔了下來。很快,又有宮女進來在玉安的耳朵邊上嘀嘀咕咕。只見玉安臉色驟變,一副惶惶然的樣子。康福揮揮手,示意小內侍繼續出去盯著,一有情況就來稟報。
康福並沒有急著將此事告訴孝昌帝,他隱隱覺著此事有些蹊蹺,說不定就是林月音的手筆。若果真如此,那麼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下去,就能見到下文。
孝昌帝在永福宮停留了小半個時辰,便起身離去。剛回到思政殿,就有宮人來報,說是內侍監抓到一個行蹤詭異的陌生男子。
孝昌帝愣了下,陌生男子?宮裡面怎麼可能有陌生男子。將內侍監的人叫進來,仔細詢問。孝昌帝這才知道宮裡面不僅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而且還是從永福宮出來的。算算時間,同孝昌帝前往永福宮,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
孝昌帝大怒,張貴妃竟然敢給他戴綠帽子,找死!孝昌帝命人嚴查此事,不過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很快林月音找了過來,「陛下,臣妾聽聞後宮有陌生男子闖入,還同永福宮有關係。」
「皇后怎麼來了?」孝昌帝壓下怒火,冷眼瞧著林月音。若林月音是來看他的笑話,他絕對不會客氣。
林月音當然不是來看笑話的,她只是來刷刷存在感。後宮發生的事情,她身為皇后豈能不管。「陛下,臣妾還聽說那人是個大夫。貴妃是個明白人,絕不會同外人做出苟且之事。以奴婢淺見,這件事情可能有些誤會,或許貴妃只是請這位大夫來看病。」
「有什麼病不能讓太醫看,非得從外面找人。鬼鬼祟祟的,莫非想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孝昌帝越說,火氣越大。
林月音掩嘴,偷偷發笑。面上還是要表現出足夠的擔憂,「陛下,貴妃怕是信不過宮裡的太醫,以為太醫被人收買要害她,這才斗膽從外面請人。不過她終究是犯了宮規,開了一個極壞的頭。臣妾以為應該小懲大誡,扼殺這股歪風邪氣,以免將來有人有樣學樣,徹底壞了宮裡的規矩。」
孝昌帝狐疑地盯著林月音,「皇后是在替貴妃說情?」
「陛下誤會了。臣妾不是為誰說情,臣妾只是實事求是。臣妾相信,以貴妃的聰明不會做出這種授人以柄的蠢事,所以才會認為這件事情可能存在誤會。」林月音義正言辭,形象頓時高大起來。
孝昌帝蹙眉,「貴妃那裡……」猶猶豫豫的,顯然還沒下定決心。
林月音也不催促,反正她要刷存在感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後續的事情,對林月音來說已經不重要。
孝昌帝對林月音說道:「皇後有心了,沒想到你會特意來替貴妃說情。」
「還請陛下明示,此事該如何處置?」林月音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放心,臣妾已經命人封鎖消息,決不能讓此事傳揚出去。」
孝昌帝點點頭,林月音說的不錯,此事不能傳揚出去。一旦傳出去,他頭上的帽子就會變得綠油油的,屆時他哪有臉面對天下人。孝昌帝命內侍監將事情調查清楚,然後處理乾淨,絕對不能留下首尾。同時派人申斥張貴妃,好讓張貴妃長個記性,改了小家子氣的毛病,別一天到晚想著從宮外面帶人。至於永福宮那些參與此事的宮女內侍,除了一個玉安外,其餘全部交由慎刑司處置。
不出意外,孝昌帝的手段就是殺人流血。將知情人殺個一乾二淨,便能讓此事深埋。
林月音不反對,無論殺多少人,那都是張貴妃和孝昌帝做的孽,與她何干。至於張貴妃那裡,莫名其妙的被申斥一頓,差點嘔死。等到慎刑司來永福宮抓人的時候,才知道她從宮外請大夫的事情已經被孝昌帝知道了。張貴妃嚇了個半死,孝昌帝這是在警告她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張貴妃受了驚嚇,加上身體本就虛弱,不出意外當晚又病倒了,高燒不退,還說胡話。數個太醫圍著張貴妃轉,熬了一個通宵,總算將張貴妃的命搶了回來。經此一事,張貴妃越發的虛弱不堪,整日里提不起勁來,人也跟著憔悴,不復一代寵妃的嬌艷容顏。
更讓張貴妃受打擊的是,她這次生病,孝昌帝竟然沒來看望過她。只派了康福走一趟,送上藥材等物件就離開。張貴妃感覺自己已經被孝昌帝厭棄,又傷心又絕望,整日里懨懨的,心情鬱結,於是病情反反覆復,總是不見好。
處置了此事後,巫蠱之案也有了定論,文婕妤洗清嫌疑,被放了出來。文家也有驚無險的度過此劫。至於後宮,進行了一場大清洗,查出不少釘子。於是孝昌帝藉機發作,京城好些大戶人家都因為此事遭了秧,要麼丟官去職,要麼被罷爵。到了後來,竟然開始牽連到幾個皇子身邊的人。
這個時候已經極為危險,一個不小心,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所牽連的人將會是之前的數倍。林月音同蕭太后及時出面,控制住事態的發展,巫蠱之案到此為止,萬萬不能牽連到幾個皇子頭上。這是底線,更是大忌。辦事的官員也明白這個道理,及時收手。即便其中有人想渾水摸魚,也被孝昌帝強硬壓下。
文婕妤重見天日,仿若新生。洗去一身晦氣,來到清寧宮叩謝林月音的救命之恩。
林月音受了文婕妤的大禮,並叮囑道:「以後老老實實的,即便不受寵,也能保你平安。」
文婕妤凄涼一笑,「娘娘,後宮的女人有不爭寵的嗎?難道臣妾爭寵有錯嗎?」
「當然沒有錯。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有利有弊。你不可能光想著得好處,卻忽略其中的風險。真等一個浪頭打來,就叫嚷著不公平。這樣的人,本宮看不上。本宮只相信,能享受多大的富貴,就能承受多大的危險。」林月音譏諷一笑,「很顯然,文婕妤還沒做好承擔危險的準備。所以本宮才叮囑你老老實實的。這對你,對文家,甚至對太後來說,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娘娘有心了。臣妾沒想到娘娘還會出言提點臣妾。」
林月音哈哈一笑,「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本宮。本宮不是個小氣的人,前提是你值得本宮替你費心。」
文婕妤一張臉白了紅,紅了青,真是好看得緊。她知道林月音看不起她,就算林月音救了她,也絲毫沒掩飾眼中的輕蔑和輕微的厭惡。文婕妤輕撫臉龐,她長得很美,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她性子高傲,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是無一例外,看向她的眼神全是羨慕嫉妒恨。唯獨林月音,自始至終都是輕蔑。
到了今天,文婕妤才真正意識到,林月音從來沒有將她當做對手。在林月音的眼中,她根本沒資格做她的對手。認清這個事實,她付出了血的代價。今時今日,她也只能苦笑,除此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文婕妤躬身告退,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自然不需要再繼續糾纏。
林月音叫來張永和杜安,詢問:「尾巴都收拾乾淨了嗎?」
張永急忙回答,「娘娘放心,首尾乾淨,絕不會被人查到這些事情同咱們清寧宮的關係。」
林月音嗯了一聲,「小心沒大錯,你們務必將首尾處理乾淨。本宮可不希望留下線索,成為他日別人攻擊本宮的把柄。」
「那奴才下去后,再仔細查探一番。」張永小心翼翼的說道。
林月音點點頭,「如此甚好。」
杜安插話,問道:「娘娘,永福宮那邊還需要繼續嗎?」
「安插在永福宮內的釘子,可有被人發現?」林月音輕聲問道。
杜安同張永齊齊搖頭,「不曾被人發現。張貴妃也只當自己得的是風寒。」
林月音哈哈一笑,眉眼彎彎,顯然心情很不錯。囂張得寵如張貴妃,還不是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所以做女人啊,缺什麼也不能缺腦子,更不能缺心眼。尤其是在後宮這個吃人的地方。
張永大膽提議,「娘娘,要不要趁此機會結果了張貴妃。」
林月音斜了張永一眼,「去了一個張貴妃,還有王貴妃,鄭貴妃。與其費心重新布置,不如留著張貴妃。本宮輕省,宮裡面也清凈。就算真的鬧起來,大家熟門熟路,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杜安笑道:「娘娘說的是,都說做生不如做熟。張貴妃的行事風格還有張家人的德行,咱們都一清二楚。與其換個人上位,重新熟悉。不如就捧著張貴妃,讓她在前面衝鋒陷陣,吸引眾人火力。娘娘只需在後面冷眼旁觀,坐等看戲就成。有需要的時候再出手,定能一擊就中。」
林月音讚許點頭,「這正是本宮的打算。永福宮那邊,再過個半個月就停了吧。讓釘子潛伏下來,等待下一次命令。」
「遵旨。」
張貴妃已經等不了半個月,她都快瘋了。咳嗽一直不好,她就沒辦法走出永福宮找孝昌帝解釋誤會,更沒辦法承寵。而且因為生病,整個人變得極為憔悴,原本嬌嫩白皙的肌膚,也變得蠟黃粗糙。
一天早上,張貴妃鼓足了勇氣照鏡子,看著鏡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張貴妃嚇得大聲叫喚起來。當場就將銅鏡摔了,又朝一旁的玉安死命打去,「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為什麼要瞞著本宮?說啊,你是不是同外人勾結起來,想要害死本宮。是不是想看本宮的笑話。」
玉安連喊救命,「娘娘誤會了,奴婢是怕娘娘多想,影響身體,才沒有提醒。求娘娘饒命啊,奴婢絕無二心。奴婢若是背叛娘娘,定叫奴婢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張貴妃終於停手,呼吸急促的盯著玉安,「你果真沒有背叛本宮。」
「奴婢這條命是娘娘救的,奴婢早就發過誓,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奴婢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娘娘的身邊。」玉安擲地有聲的說道,表達著自己的決心。
張貴妃呵呵一笑,「很好!之前是本宮失心瘋,誤會了你,你不會記恨本宮吧。」
「娘娘放心,無論娘娘怎麼對待奴婢,奴婢都不會記恨。」玉安低眉順眼的,果然是一副順從的模樣。
張貴妃擺擺手,示意玉安起來伺候。張貴妃再次拿起銅鏡,細細地描繪自己的容貌,心中哇涼哇涼,「玉安,你說本宮的身體能好起來嗎?本宮的容貌還有救嗎?」
「娘娘應該放寬心,身體遲早會好起來,容顏也會恢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