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篾的交響曲,也能讓人聽到風和竹林的禪意。
此刻,有一種叫做雅緻的氣氛,在小屋內悄然而生。
秦淮蹲下身,創意已經在醞釀了。
竹籃是最普通的一種生活用品,時間早十年,在淳樸的農村,家家戶戶還能看到竹編用具,多是自家親自編製。
用於晾曬腌菜的竹斗,用於盛放蔬果的竹簍,用於儲藏穀類的竹蘿……
作為耐用且美觀的傢具,它們在七千年前就開始被智慧的先民使用。
說它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都絲毫不見誇張。
退可散進千家萬戶,樸實無華的充當生活用具。
進可搖身一變,衝進舊金山國際博覽會,斬獲金獎。
這便是竹編。
……
……
這四年來,秦淮沒少拿竹篾片練習編製手工藝品,當然也會用來編製一些生活用品。
例如文房四寶中的筆筒,就是竹篾編製的。色澤潔凈,一塵不染,宛如一塊高檔木料鏤空雕刻而成,貴氣四溢。
這一件筆筒,在桌面上顯得突兀高潔,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
說實在的,讓它們擺放在亂糟糟的出租屋裡,確實有些屈才了。
如果有別墅、茶具、古玩、梨花木擺架襯托,只怕它會更加幽雅,更多幾縷韻味。
不過,它還是鶴立雞群,若有客人來,目光不自覺的便會被那種雅緻所吸引。
這也是秦淮準備拿竹編當『借錢敲門磚』的原因。
捻出一把篾片。
秦淮開始編製,竹篾軟糯如絲,被秦淮用鑲、編、插各種層出不窮的技法,一步步按照宿命交織穿梭。
少頃,便有凹凸立體的圖案浮現。
再過了片刻,桌上已經出現了一帕薄如蟬翼,光潔如綢的竹編小件。
網格縱橫,格間緊湊,如鏤如雕。
相傳,真正的精品竹編,可在一寸見方面積內,用足足一百二十根細篾絲來回編製!
秦淮只有入門級別的水準,極限最多十根,要達到一百二十管齊下而絲毫不亂的境界,沒有十年磨一劍的恆心,是做不來的。
那已經是大巧之工了!
正因此,在古代,竹編才會被當做貢品,受到宮廷皇室的喜愛。
能被選做貢品,就說明竹編,其藝術性,實用性,都處於一個時代審美的巔峰水準。
須知,在古代,宮廷皇室就是引領奢侈品潮流的上流圈層。
而『宮廷貢品』四字,那可是比香奈兒、路易斯威登等知名品牌更耀眼奪目的『金字招牌』。
竹編之美,由此可見一斑。加上它還可以染色,那就更容易琳琅滿目,令人追捧了。
……
……
夜晚七點,牆上的鐘錶滴滴答答的轉著,秦淮終於編製出了第一件成品。
開始認真打量這一件竹篾編成的拎包。
因為著手編製之前,秦淮給它的定義就是奢侈品,所以對它的要求,自然更高。
成品兩旁,篾片錯落間,也形成了明暗相間的圖案,那是三隻圓滾滾的熊貓。
神態各異,憨態可掬,散落在竹篾編製的畫布上。
有點小逗,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發出痴笑。
觀賞性十分出色,還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愜意撲面而來。
如果要求更高,自然得採購天然大漆,給它全身摩挲一層薄如四分之一宣紙厚度的漆層,屆時,整件拎包,會散發如瓷器琺琅一般美輪美奐的光澤。
自然,熊貓的似真度也會更高,恐怕能生出一種毛茸茸的萌視感。
但那太昂貴了。
「再編個奶奶款的菜籃。」
農家有喜:養蠶致富路 秦淮笑笑,做手工藝品時,情不自禁就會萌生滿足感。
他又隨性的編織了另一款,十分典型的居家類型,看著就很親切,有奶奶的味道。
不得不佩服中華民族的智慧,七千年前,就開始使用這種取材方便、色澤淡雅、韌性強的材料。
即居家實用,又美觀精緻,還完美的契合環保主題。
這與古人一貫的道法自然主張,不謀而合。
將小了一圈、精緻了一個層次的竹編小包放進『菜籃』中。
秦淮紳士的敲開商雅的門。
她住在樓上,複合式公寓,獨居。
這個點,夜深人靜,借錢……
秦淮沒來由慌了。
「我覺得晚上敲門的都是變態、死宅、圖謀不軌的色狼!」
商雅打開門,靠在門框上,斜睨了秦淮一眼,滿臉戒備。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房客,一個個色膽包天……還好我生活檢定。」
商雅吐槽的聲音傳來,她雖然頭髮濕噠噠的,裹著毛巾,但身上卻是嚴嚴實實,沒有半點走光的部位。就連腿都露不出來,胳膊也遮緊了。
秦淮看似穩如泰山,實則慌成老狗。
腿有點軟。
開口借錢的事情早就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
「送給你!」
秦淮把菜籃一推,轉身就跑,一如小學時給愛慕的小姑娘送情書。
借錢的事情完全說不出口啊。
「喂,你有病吧?居然給我這麼一個二八少女送個菜籃!是說我老嗎?!」
商雅追上去就想用學習多年的搏鬥術將秦淮踹飛。
但看到奶奶款菜籃裡面小包上那三隻摔成一團的熊貓,瞬間殺氣全無。
「放過你了……」 葛庄,遼闊的神州大陸上,一個不起眼兒的初級小村莊。
小村莊依山而建,人口不過三百餘人,西面坐靠一小山,其餘三面都有二丈高的圍欄護著,一間間小茅屋整齊的布在其中。
村莊民風淳樸,又很安定,平時倒是少有外來人打擾。
村莊內居住的大多是姓葛之人,少有外姓之人在村子內長期滯留,不過華青就是個少數的外姓人之一。
華青今年十二歲,身子略有些單薄,卻也算的上俊朗。打得記事兒起就一直居住在這裡,他和父親兩人相依為命。不過在他六歲以後就開始肩負起了照顧自己和父親的重任了。
華青家住在村子的西部,臨山的一間小茅屋,有著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雖然不大,但對於一個兩口之家來說,已經足夠他父子二人生活了。
他的父親華遠峰是一個木匠,手藝精湛,聽說當年一件木雕被送到了百草門的一位仙人手裡,仙人竟然收下了。
要知道那些仙人可不會收一些平常的禮物的,能入的了眼的無一不是奇珍異寶,能被那些仙人看上的又豈會是凡品,當時華遠峰的木器也迅速的被鄰里鄉親們搶購一空。
但這華遠峰一年到頭也不打幾件樣木器,整天只顧喝酒。
每天手裡提著一個酒壺,倚在窗旁,總是出神的望著天,給人一種憂鬱之感,不過對於這平凡的小鄉村而言,這樣的漢子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好吃懶做了。
好在鄉親們對華青一家很是照顧,卻也不會挨餓受凍。而華青也比較懂事,六歲開始就學會了生火做飯,照顧起了父親的起居。
「杜大娘,我爹的酒又沒了。」小華青無奈的搖搖手裡的酒葫蘆道。
杜秋是華青家的鄰居,也是村裡唯一的釀酒師,看到華青來了臉上露出了溺愛的笑容。
「你爹遠峰啊,天天酒不離手,回去勸勸他,酒多……」
「酒多傷身,多注意身體。大娘我早就背下來啦。」華青眨了眨眼睛,頑皮的道。
「你這孩子……還有你也得記得上山採藥要小心一點,別莽莽撞撞的,又受傷了可不好。聽到了么?大娘說的話你得往心裡去啊……」
「知道啦!」杜秋還沒說完,華青就打斷了她的話,自己提著酒壺蹦蹦噠噠的轉身跑開了。
「這孩子……」
杜秋今年四十多了,五年前,丈夫隨著村莊的護衛隊出獵,一次危險的狩獵行動中,不幸永遠的留在了山中,只給杜秋留下了一個女兒,名叫「葛鸞」。
兩家住的很近,再加上華青從小就沒有母親,倒是有了一點同病相憐之感,兩家的鄰里關係相處的卻是十分的不錯。
杜秋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為華青準備一套新衣裳,小葛鸞也是經常像個小跟屁蟲一樣的跟在華青的屁股後面。成天的「華青哥哥,華青哥哥」的叫個不停。
華青每天除了做飯,給父親打酒就去山上採藥,雖然小小年紀,但是藥鋪郎中需要的藥材他都能認識個七七八八,而且從小在這裡長大,也是對地形很是熟悉,到算得上是村莊里的一個採藥的好手了。
村莊的東頭是整個村莊的唯一出口,村門口有一個大廣場,這裡也正是村子護衛隊練武的地方,華青每天早上出發前都要來這看村裡護衛隊練武,滿臉的嚮往之色。
村子的護衛隊一共四十多人,最小的今年十五歲叫做葛洪,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一身健壯的肌肉加上高大的個頭,看起來就像個十**歲的青年壯漢了。
他是華青最要好的朋友,小的他對華青很是照顧,但是自從開始習武了之後,對華青就總是不冷不熱的了。
三年前,村子遭遇到了一場大的變故,村莊的護衛隊出獵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損失慘重,害的村莊的規模也從中級村莊變為了初級村莊,村子里的護衛隊也從一百多人變為了五十多人。
當天夜裡,整個葛庄一片哀嚎,媳婦們都因為失去了丈夫痛苦不已,孩子們也因為失去了自己的父親一個個嚎啕大哭,整個村莊猶如進入了一場夢魘,是個難忘的悲傷之夜。
當時還有不少人是身受重傷,在之後一年內也陸陸續續的長辭人世了,可更讓華青傷心的是,在那之後村子里的護衛隊,從此拒絕向外姓之人傳授任何武藝了。
「華青,到底要我說多少次,外姓之人不要來演武場。」葛洪發現華青又來偷偷的看,臉色沉了下來。
「就讓我看看嘛,葛洪哥。教我幾招我去採藥就不怕那些野獸了,我也能保護村子啊,葛洪哥最好了。」
華青的臉色顯露出當年對葛洪的殺手鐧,招牌的撒嬌、討好笑容,以前這個表情一出現,葛洪什麼都會依著他,無論是剛得到個糖葫蘆,還是剛烤好的野雞腿,都會讓給華青。
然後笑著看著華青,輕輕的摸一摸他的後腦勺。每當這時,華青總是感覺很是開心,不光是美食的滿足,還有內心的溫暖。
但是三年前出事之後,華青的這個殺手鐧就一直對葛洪無效了。華青一直單純的以為,總有一天他的葛洪哥會變回來,變成疼他的樣子,就像以前一樣。
五年前,葛洪是一幫小輩男孩當中最長的一個,華青是最幼小的一個。葛洪一直是孩子們的偶像,而華青就是他最虔誠的信徒。
葛洪年紀最長,身體也最強壯,不過不僅如此他還很聰明,對其他的孩子也是最為照顧,是個德才兼備的好孩子。
華青從小就疏於管教,加上他年紀最幼,就成為了那個最調皮的一個。也正是如此,沒少給葛洪填麻煩。
有一次華青去偷了一條流浪狗的骨頭,害的被流浪狗追出了足足兩條街。最後被葛洪救了下來,那時候的葛洪也就十歲,被流浪的大狼狗渾身多處咬傷,而華青在葛洪的保護下竟然一點傷也沒有。
之後華青就開始纏著葛洪,勵志要做個專職小弟。童年的羈絆早已在華青的心裡種下了一個最穩固的種子,讓他對這個可敬的大哥哥有了深深的依賴。
「村子不需要你們外姓之人來保護,不需要。」不知道是因為華青這句話觸動了葛洪些什麼,葛洪的臉色似乎更沉了。
「永遠都不需要。」葛洪又跟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讓這個孩子有了不屬於他年齡的成熟,但看了看華青那稚嫩的小臉,語氣又漸漸緩和了下來。
「趕緊去採藥,村子里不養閑人。」
「哦,知道啦!我這!就!去!啦!」華青陰陽怪氣的答應道。
「小華青又去採藥啦,爭取再帶個赤箭回來。」一位打掃著村門口的大叔笑著說道。
就在前年華青在山上無意間發現了一根十年的赤箭,讓藥鋪的郎中大喜過望,給了華青五兩銀子,早知道五兩銀子可是夠一般家庭吃幾年的了。這都過去兩年了,附近的鄉親還是拿這事打趣於他。
「看著吧,早晚我會把整個山上的好東西都挖空的。」華青笑著回答道。
背著小藥箱,華青又走在了熟悉的小山路上,靠山吃山,這句話就映在了小小的葛庄這裡。
普通的村民平時都去採集一些野菜,野果之類的,像華青這種識葯之人可以去採集一些草藥。其實這麼算起來,雖然華青小小的年紀,但也算是可以自食其力了。
村莊的護衛隊基本每月會安排一次出獵,每次出獵歸來的時候,總都會帶來不少的野獸屍體,那時候也正是大家開葷的好日子。
不過最近幾個月出獵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了,而且每次回來的傷員都會比以前更多了。
作為村子的一名採藥小村童,華青能感受到村莊里的藥鋪對於草藥的需求量照比之前大了很多,所以華青最近總是出行到一些以前不常去的地方,比如這個村裡人稱之為東山的地方。
東山和華青平時去採藥的西山不同,隸屬於葛庄和宋庄的兩村邊界,屬於兩村的公共地頭,常有野獸出沒,村裡的護衛隊出行基本都到東山去打獵,而宋庄的人也去東山上搜捕野獸。
由於兩村莊的狩獵競爭關係,葛庄和宋庄之間摩擦不斷,彼此間也漸漸的產生了仇恨,發展到了如今,已經隱隱的有了一種見面不死不休的架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