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小公子的旁邊是一位身形挺拔的青袍魂術師,身下是一匹體型巨大的7階清風狼,清風狼的脖子邊上掛著一柄造型古怪的青色長弓,在清風狼縱躍的時候閃爍著耀目的光芒。
停下竊竊私語的傭兵越來越多,都對著這隊人馬指指點點,當看到隊伍中後部分那奢華的銀色綢幔擋住的轎子時,更是爆發出一陣更加熱烈的議論聲。
守門的傭兵隊長盡職盡責地上前攔住了越來越近的隊伍,見那白衣小公子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倨傲,而是很配合地下了黑風烈焰馬,拱了拱手朗聲道:「桑木鎮,不夜傭兵團。」
「喂就是他們吧?不夜傭兵團啊,三年多前……」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不是聽說後來受到了什麼大的打擊么?」
「聽說今年的預賽他們勢如破竹啊。」
「唉,我哥們就是桑木鎮的,聽說不夜今年強勢崛起,都是因為他們的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什麼大小姐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其實就是個非常厲害的少女,聽說被傭兵團上下尊稱為大小姐呢。」
「傳說啊畢竟就是傳說,你們看著隊伍中哪裡有什麼女人……」
「說不定就在那轎子里呢?」
「也是啊!真想看看那大小姐到底長得什麼樣子!據說還是個美人胚子呢!」
三三兩兩的議論聲傳入了那白衣小公子的耳朵,引得他微微一笑,轉向議論聲最響的那邊看了看,才轉回頭看向那攔住自己的隊長:「這是資格證。」
傭兵大賽期間,超過五十個人的隊伍進混元城,都要接受排查,或者出示混元城傭兵工會辦法的傭兵團證書,證明自己的傭兵團是在混元城註冊的。
或者是出示參賽資格證明,也就是各個城鎮選上來的參賽隊伍。
這兩種情況是可以破例帶著五十個以上的人進入混元城的,其他的情況都不允許進入,實行全城戒嚴政策。
「可以了,進去吧。」傭兵隊長很是認真地看了看那白衣小公子的臉,才揮手示意身後的傭兵讓出一條通道。
那白衣小公子似乎沒察覺一般徑自笑笑,翻身上了黑風烈焰馬,揮手命令身後的傭兵們跟上,便帶著傭兵團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混元城,只留下那些議論聲紛紛,在他們還沒有進入到傭兵工會為傭兵團提供的宿營地的時候,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幽冥仙君 不夜傭兵團,三年前曾經在灰域盛極一時的名字,經過三年近乎頹敗的休整期以後,再次強勢回歸!這次他們有可能在傭兵大賽上取得好成績么?
這是所有人心裡共同徘徊的一個問題。
路人的指指點點絲毫沒有影響到那白衣小公子的脾氣,他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甚至可以稱得上和藹可親的笑容,禮貌地回應著眾人的注目禮,清雋秀雅的氣質更是迷得那些見慣了粗魯傭兵的姑娘們芳心直跳。
當然,姑娘們並沒有能夠湊到眼前去,不然就會聽到那白衣小公子很破壞形象的話語。
「你看我說了吧,絕對是看我的人比較多,要是我是個男人,那估計這個世界上會多出很多愛而不得的可憐姑娘……」
「大小姐,請你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開玩笑。」
「本小姐沒開玩笑!」
「……請大小姐自重!」
「已經很重惹!最近正想著是否要開始減肥……」
青色魂術袍的男人一臉青黑色,將臉瞥向一邊,幽幽地瞅著那些向著白衣小公子投去愛慕眼神的姑娘,心裡默念三聲『阿門』……願主保佑這些瞎了眼的姑娘……
「君無棲,你是不是在心裡說本小姐的壞話!」白衣小公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沒有。」
「為何我想打噴嚏,一定是你在念我。」
「這個理論我從未聽過!」
「那我現在告訴你也不遲。」
男人再次一臉青黑色轉過頭去,嘴唇蠕動了一下,餘光看到左前方的茶樓二樓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緊接著就聽見身邊的白衣小公子語調怪異道:「我去會個朋友,你給我看好了傲風,不要讓那傢伙隨便亂跑。」
「……喂,大小姐要去見……誰?」男人懊惱地皺了皺眉頭,看向已經快馬加鞭直接衝進了茶坊後院的白衣公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呀呀真是啰嗦地一逼,原本是多麼沉默是金的冷麵俊公子啊。」白衣公子一邊感慨著,一邊下了黑風烈焰馬,撫了下衣上的褶皺才施施然走進了茶坊,直接走上二樓,卻沒想到被小廝給攔了下來。
「這位公子,二樓被整個包下來了,您還是……」小廝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白衣公子朗聲清嘯一聲,沖著小廝身後的二樓高聲喝道:「燕東離,你一個人不無聊么?我來陪你啊?」
那小廝驚了一下,剛想講白衣公子暴力攆走,就聽見身後響起溫潤清冽的嗓音:「讓她上來。」
白衣公子得意地挑挑眉,繞過還沒反應過來的小廝,慢騰騰爬上了二樓,撇嘴抱怨道:「還真是大排場啊,出來隨便坐坐都要清場子,這麼大的地方一個人坐著不會孤單么?」
「現在不是有你了么?」坐在窗邊的男人換了一身紫金色長袍,肩上和腰間特殊設計的盤紋圖騰很是惹眼,頭頂的金色冠子束起了如墨長發,顯得一絲不苟。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一個小巧的茶杯,胳膊肘依靠在窗棱上,臉上被茶氣蒸騰起的霧氣一打,顯出一種朦朧的美感,使得他原本就風光霽月猶如神祗般的容顏更加有種只應天上有的感覺……
「九夜,你這一身真是……」這男人正是在混元城呼風喚雨,甚至跺一腳連傭兵工會都要抖三抖的s級傭兵團,東方傭兵團團長燕東離,他此刻微微偏過頭來,如水眼波帶著莫名的情緒將白衣公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唇邊擒起一抹淺笑。
「方便行走嘛。」白衣公子倒是不客氣,好像跟燕東離已經認識很久的養子,自己給自己砌了杯茶,閉著眼睛品了一口,才慢慢開口:「不過也有不想出風頭的緣故啦。」
「看看那還愣在原地的姑娘們,你這是不想出風頭?」燕東離笑出聲來,指了指窗外彷彿時光凝固了一般的大街,不夜傭兵團都過去很久了,那些姑娘們還久久徘徊在茶坊之外不肯離去。
「人艱不拆懂么?就是人生已經很艱難了就不要拆穿本小姐了!」翻了翻白眼,那白衣公子很是慪氣地從戒指中掏出一把摺扇,很瀟洒滴甩開來搖了搖:「怎麼樣,我這做戲也是全套,夠敬業吧?」
「看來我這灰域第一美男子的稱號,還是讓給九夜小姐比較妥當。」燕東離唇邊笑容愈加溫柔,眼神帶著氤氳的潮氣。
「承讓承讓。」
沒錯,這個在城門口就引起巨大騷動,並且從進了城門就開始『搔首弄姿』裝瀟洒扮風流的白衣公子就是樓九夜!
此刻她毫無形象地坐在燕東離對面,悠哉地啜飲著茶,微眯了眼睛似乎對現在這種忙裡偷閒的時光很是享受。
「不夜似乎是最遲一個到的。」燕東離看著樓九夜還是有些蒼白的臉色,眼神中帶著一點憂慮。
「哎呀,還不是因為碰到了可惡的小鬼……花了些功夫。」樓九夜撇撇嘴,想到了什麼讓人特別無語的事情,摸了摸下巴:「聖騎士傭兵團最近……有什麼動向么?」
要不是那該死的幽冥教的殺手,她也不會直接暈過去了好幾天,等到再醒了已經錯過了探查梟的身份的機會,雖然她覺得自己絕對不會眼花,但是梟一口咬定自己只會冰魂術,這讓她很是鬱悶。
那天……明明看到他用了火系魂術,而這個世界上,能夠實現水火同體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她那『便宜哥哥』——樓欽鳴。
樓九夜無比確定的一點是,梟一定有事情瞞著她,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她想要探查的真相,這都已經構成了她對他愈加高漲的探究興趣!
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幽冥教!也就是聖騎士傭兵團!要不是因為他們的突襲,冷傲風也不會重傷到需要一個月才能被強制安置在馬車上上路,而她也不會因為冷傲風受傷而腦子一抽使用了黑暗聖魂,導致過度抽取精神力,直接超額透支!
好吧她知道這些事情都是遲早的事,因此而耽誤了出發的行程,這才是不夜傭兵團最後一個到達混元城的原因,而正式的比賽開始時間,就在三天以後……
「我真的不想這麼高調的,真的。」樓九夜眼神真摯地看著燕東離,微微嘆了口口氣:「要不是被事情耽擱了,不夜應該是最早到的……」
最後一個到達混元城的也就算了,還只差了三天就要開始比賽……這是**裸地在嫌棄傭兵大賽的節奏咩?跟那些早一個月就到達混元城各種適應比賽氣氛的傭兵團一比,不夜傭兵團真是太不積極了!
「好了別去在意那些形式主義。」燕東離微微笑著,看著神情懊惱的樓九夜,從戒指中取出一個玉盒,推了過去:「看看,能用上吧?」
「咦?禮物?」樓九夜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精雕玉鐲的清淺白玉盒子,有些忐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這燕東離不會是看上自己啥了吧?
「算是吧,要拒絕也看看再說。」燕東離自始至終都非常淡定從容,好像沒有事情能夠影響到他,外界的波動也不能干擾他的情緒。
樓九夜原本想拒絕的話溜到了嘴邊,又因為他的話而咽了回去,忐忑地輕輕打開盒子,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盒子裡面的東西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玉盒子中正正放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王冠,王冠的每一個尖頂都別出心裁地鑲嵌著一枚小指甲蓋大小的黃金色魂晶,那種劉棱形剔透的光澤顯然是超越了凡品,步入極品行列的魂石!
而整個王冠在晶石光芒的淡淡暈染下,更是閃爍著星河一般璀璨的光,樓九夜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撫摸著那王冠的表面,感受到那微微帶著磨砂感覺的顆粒觸感,眼中的亮光更勝,抬起頭求證:「這難道是星雲砂?」
燕東離眼神中劃過一抹激賞,似乎是非常欣慰樓九夜的毒辣眼光,點頭道:「是榮耀時代時一位光明大能的配件。」
樓九夜心頭情緒萬千地握著這枚至少是靈品以上的王冠,手掌握起又鬆開然後又握起,如其反覆了三四次,最後燕東離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蓋在她手上,將她手指一根根合攏:「收下吧,我留著也沒什麼用。」
「這個肯定很珍貴啊!你也得來不易吧,我……」樓九夜還是很忐忑,無功不受祿,她要是拿了燕東離的東西,以後有什麼衝突的話必然要遷就一些的,而且到時候傭兵大賽上也免不了會有兵戎相見的一天……
「這麼多年我也只見過你一個光系魂術師,不給你還能給誰用呢?」燕東離也沒想著樓九夜會一下子就收下,微笑著分析厲害關係勸解著:「還是你不相信我的人品?覺得我會藉此要求你做什麼?」
樓九夜吞了下口水,沒敢說她還真的是很懷疑這一點……
當然看著燕東離明顯受傷的表情,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原本想要拒絕的心也動搖了幾下原告敗退:「好吧好吧,這次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哦!以後有什麼好處一定想著你的!」
若是有旁人在場一定會笑掉大牙,燕東離是什麼人物,那可是帶領著曾經的東方軍團參與過真正的戰爭,後來又組建了東方傭兵團長年佔據整個灰域傭兵團首席的人!
樓九夜只是個剛剛恢復生氣的不夜傭兵團的什麼大小姐,甚至還沒有成年,會有什麼燕東離看得上的好處!
若是讓他們知道樓九夜的龍戒里躺了多少好東西的話,那些叫囂的人一定會一個個都把舌頭咬掉,但是樓九夜並不打算就這麼把戒指中的好東西拿出來還了這個人情。
因為……龍戒的秘密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幽冥教一直都在追蹤著龍戒鳳戒的使用者,這從蕭自在那裡就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
樓九夜現在身上不僅有龍戒,還有幽冥教同樣窺測的黑暗聖魂,所以龍戒的秘密在她帶領著不夜傭兵團強大起來,甚至要跟東方傭兵團並肩或者超越東方傭兵團的時候,她才能放心的使用龍戒。
在黑暗聖魂已經被覺察之後,她更要小心隱藏給自己帶來無窮機遇的龍戒!
「這句話我記住了。」燕東離煞有介事地相信了樓九夜的話,然後敲了敲面前的茶杯:「涼了,倒掉吧。」
樓九夜這才發現自己的那杯茶已經涼掉了,不過她完全喝不慣這個世界的茶水,覺得跟自己原來喝過的濃縮飲料差不多味道,聞聞都覺得反胃,趕緊搖手制止了燕東離要給她沏茶的動作:「哎呀不要了,我完全無福消受這種高檔的東西……」
「你真像她。」燕東離愣了一下,然後慢慢放下了茶壺,眼神中露出了那種熟悉的迷離之色。
「你又想起那個鬼……你姐姐了?」樓九夜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還好剎住了話頭,她還記著那天算是他們第一次並肩戰鬥吧,他親手殺死了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化為鬼王的姐姐……
「你很像她,她死去的時候也是你這麼大。」燕東離看著樓九夜的面容,語氣輕柔,似乎是在緬懷:「願意聽我講個……可能會有些狗血的故事么?」
「來,喝杯茶潤潤嗓子慢慢說。」樓九夜對這個故事好奇很久了,狗腿地沏了杯茶推過去,撐著下巴眼光灼灼地看著燕東離。
燕東離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稍微調整了下坐姿,才慢慢說道:「鳳月國和出雲國的第一場大戰爆發的時候我還只有十三歲,父親作為帝國的大元帥南征北戰多年早已積勞成疾不堪重任,我便主動請旨替父出征。」
「就在臨上戰場之前,琴姐給我送了碗下了**葯的湯,然後穿上了我的鎧甲,代替我去了前線。」燕東離手指緊緊壓在茶杯上,產生青白色的瘀痕:「等我醒了以後,被老管家直接鎖在了后屋的地下室里,堅決不允許我去找琴姐,後來差不多過了有三個月的時間,我才有機會從后屋跑了出來,一路緊趕慢趕等到了前線,卻只聽到鳳月戰敗琴姐戰死的消息……」
「我不相信,從小練功夫的時候,師父就常常說琴姐錯生了女兒身,功夫要比我出色的多,她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掉了……」
「後來,我找了半年多,終於在無量森林深處的一個鮮為人知的部落找到了琴姐,她果然沒有死,但是武功盡廢精神萎靡……」
燕東離說到這裡語調有些顫抖,端著茶杯的手指彎曲了下,醞釀了很久才慢慢說:「琴姐說,鳳月國之所以會失敗,全都是因為有了內鬼,不僅奪了她的兵權,還將她廢了戰氣!」
「她好不容易跑出來卻又誤入了無量森林深處,好在有這個部落的人救了她,才撿回一條命來。」燕東離的眼神中猛地湧出一股凶煞之氣:「那內鬼隱藏身份的功夫及其老道,我們秘密回到鳳月帝都后並沒有找到那個下黑手的人,直到第二次兩國大戰……」
「這次我主動帶兵出征,誓要將出雲國擊敗,收回被割讓的三座城池,這場戰爭先期異常順利,就在進展極快的戰況下我開始放鬆了警惕……」燕東離慢慢壓低了聲音,狠狠擰著眉頭道:「內鬼再次泄露了我們的軍機,但是我還是抓不到這個人,他似乎並不是想要鳳月國直接戰敗,而是想要戰爭一直僵持下去。」
「就在那個時候我開始懷疑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在鳳月國的地位極高,我又沒有明確的證據……」燕東離說到這裡,眼中的痛苦已經無法自抑:「我眼睜睜地看著我洛家軍每天都在死人,死傷越來越慘重……」
洛家軍!鳳月帝都世代為將的洛家!
樓九夜腦海中猛然閃過一段資料,沒錯,這個洛家簡直太有名了……在鳳月帝都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洛家軍,不知道洛家被譽為雙生戰神的一雙兒女。
男的叫洛東離,女的叫洛西琴。
樓九夜看向燕東離……不,他應該就是傳說中已經戰死沙場的洛東離,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的光彩。
燕東離慘笑一聲看著樓九夜,慢慢地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接下來的事情你已經猜到了吧,薩爾鎮一戰,原本是個必死之局,而琴姐再次代替我慨然赴死。」
「鳳月國敗了,第二次敗在出雲國腳下,割讓了數十座城池才得以停戰,而對外宣稱的雙生戰神在兩次戰爭中身死,其實都是琴姐!」燕東離說到這裡已經有些哽咽,艱難地說著:「而我眼睜睜地看著琴姐在我面前被殺掉,卻只能手腳僵硬地被埋在屍體堆里……」
燕東離猛地雙掌砸在桌面上,桌子上頓時出現了兩個寸深的手掌印,他雙眼爆射出駭人的光芒:「是鳳月國殺了琴姐!不然琴姐怎麼會因為怨念太重而不能往生,痛苦地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鳳月國放棄了洛家軍,才讓薩爾鎮成了我十五萬洛家精兵的埋骨之處!」
「我恨!」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樓九夜怔怔地看著燕東離神情罕見激動的臉,過了半晌才默然無語地輕輕蓋住他顫抖的手背:「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如果時光倒流,她或許會制止他說出這些事情,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明哲保身而遠離這些是非,還因為他現在那種心痛隨著記憶重新湧現出來的模樣。
難怪他如此天之驕子,卻終日鬱鬱寡歡,風光霽月如神般俊朗的男子偏生因為那一抹憂鬱,眼底的神色也始終帶著抑鬱和滄桑。
他本該意氣風發,本該是笑傲鳳月帝都年輕子弟之流,本該鮮衣怒馬踏皇城,功名加身一世風流。
如今卻隱姓埋名窩在灰域,與傭兵為伍,以傭兵自稱。
對於曾經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少年將軍來說,傭兵的生活顯然並不能滿足他的胸懷大志,但他不得不藏在著魚目混珠的混亂地帶,沒有盡頭地等待著揭開歷史真相的機會。
她沒有立場安慰他,也沒有立場幫助他……就是這樣的她,一再引著他說出這些血淋淋的過往,這簡直跟直接扒他的傷疤一樣,而她什麼都做不了,這才是樓九夜最難受的地方。
燕東離顫抖的手指在樓九夜溫熱的掌心中慢慢停下,渾身戰慄的情緒也迅速收斂了起來,臉色蒼白地看了一眼樓九夜,露出一抹歉意的苦笑:「嚇到你了吧?」
「完全不要在意這種事情。」樓九夜一本正經地正視著他的眼睛,似乎要從他深邃的眼底求證什麼,端詳了半天才張了張嘴,仔細斟酌著說出來:「你不要覺得內疚,就像你說的,你的姐姐會死掉,是因為鳳月……放棄了洛家軍。」
他眼底翻湧著的情緒中的自責和痛苦,幾乎要淹沒樓九夜的心,那種自我譴責似乎已經經年累月道他自己都要麻木了,根本不是他說出來的那樣……他是真的恨,恨鳳月當年拋棄了深陷薩爾鎮的洛家軍,但恐怕他同樣恨著當年無能為力的自己。
就這樣在悔恨中度過難捱的光陰,樓九夜都不敢想象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想想都覺得無法忍受的寂寞和仇恨,日日夜夜鞭策著敏感而孤獨的心靈……
「是么……」燕東離的語氣還很飄渺,似乎情緒深陷在那種回憶中無法自拔。
「是的,不是你的錯。」樓九夜原本對那個高深莫測的帝王就沒什麼好感,從上次隨便就將寧芍兒賜婚給樓欽鳴這件事情看,那個鳳王恐怕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
這種人通常喜歡以自己的喜惡來處理事務,他人的命運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即使是自己的女兒都是如此,更何況身為臣子的洛家。
樓九夜想起帝都那位深居簡出的洛老將軍,和帝國學院中九級班的洛家兄弟,樓家那位妄圖弄死自己的樓大夫人洛暇,以及帝國皇室中那位洛長老……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燕東離的情緒似乎穩當了很多,慢慢端起已經冰冷的茶水啜了一口,才緩緩開口:「我看得出,九夜,你的身份恐怕也不普通。」
他的眼光如閃電一般射入樓九夜的內心,那種曾經出現在無數次對視中的悸動再次出現,讓樓九夜始料不及地僵了一下。
燕東離卻誤會了,擺手解釋道:「我說這些並不是想借著送你禮物的機會,要你幫我做事。」
樓九夜愣了一下,隨機捂著嘴尷尬地笑笑:「我沒有這樣想,只是剛才……」她又該死的語塞了!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對才他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
她的心裡住著樓欽鳴一個人已經滿滿當當了,但是當她第一次遇見管寂雪,她就有了這種莫名的悸動……而現在面對著燕東離,再次有了這種尷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