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香的時候,要先沐浴更衣,身著純棉麻製品的衣物,要先排乾淨自己體內的污穢之物,為了保持自己身體的純凈。柳如春自從接到查文斌的請求時便已經不在進食點滴,只喝一些純凈之水,家中但凡會發出聲音的牲畜也一律全部外遷,屋前屋后各種垃圾反覆清理,院內掃至一塵不染。一個好的制香師傅,會因為空氣中的點滴塵埃反覆計較,他們在沒有科學儀器的幫助下,只能憑藉內心深處對工藝最苛刻的完美追求來衡量自己。
葉秋和風起雲也同樣被要求齋戒和沐浴,制這「神仙醉」並不是在傳統的香料作坊里,而是在柳家後院中一棟獨立的小屋。
進了這間屋子,門被關上之後,風起雲才知道什麼叫做乾淨!
那地上是擦拭的如同鏡面一般的光溜溜的水磨石,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也全部做到最小,頭頂是一層實木加上清漆的吊頂,光亮得同樣可以照出人的影子。門縫和窗戶的連接處都用了一種石膏泥反覆填充,進入之前,需要脫掉鞋子,赤腳,要求以赤腳踏上去沒有留下腳印為準。
就在柳如春打開一個丹爐模樣的東西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風起雲過去開門,只見那柳如春的女兒丫丫在門外,她滿臉通紅的放下一個小瓶子轉身便跑,風起雲拿起來放在鼻子下面一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當風起雲把這瓶子遞給柳如春的時候,柳如春的臉頓時僵硬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竟然……
風起雲與葉秋互相看了一眼,同時下跪對著柳如春說道:「老爺子,柳家上下為我們做的一切,我們無以為報,我風起雲今天發誓,將來柳家有任何困難,我風氏將不惜一切代價……」
已經發生了,柳如春再想去改變什麼也來不及了,他除了眼角那一點濕潤之外便再也說不出什麼,心中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愧疚是一輩子的,而對於查文斌來說,這份情更是一輩子都還不了。
像我們傳統用來祭祀拜神用的香叫作線香,柳如春要選用家中最上好的幾位香料,其中一味便是奇楠!
這奇楠,號稱是一片萬金,自古便是皇家貴族所壟斷的上品種的上品。這種香料是沉香中的極品,沒有之一。它古名瓊脂,有白、黑、青、紅、黃五色,恰好與中國的五行顏色完全匹配。其質地相當柔軟,用刀割如同割在肉上一般,油脂感強,刀切片斷面處的油脂能像拔絲山藥一樣拉出細絲。
奇楠的香味在不點燃的狀態下就能聞到,大塊的老奇楠就像一個香味的富礦,有聞之不盡、取之不竭的感覺。香味如果變得稍淡了,放在塑料包中一段時間,取出后香味仍舊濃郁。
奇楠香更是被宗教界人士喻為沉香中的鑽石,其與身俱來的香氣,淡雅宜人,彙集天地陰陽五行之氣,而成為唯一能通三界之香品,近年來科學研究表明,這種香甚至可以對於癌症能有效的控制其細胞之生長。
所以在民間有一句話叫作:「積三輩子的德才能聞到奇楠香,修八輩子的福氣才可品奇楠香!」這恐怕不是戲言,而是事實。
說到現在,也該說說,柳如春怎麼用這奇楠香了。那精美典雅的木盒一打開,整個屋子裡頓時香氣撲鼻,而當五個盒子全部打開的時候,風起雲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的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徹底張開,幾乎全部都在不由自主的吸著那天地日月賜給人們最美好的香料。
若是凡人得到奇楠一枚便是大幸,可是如今這五色奇楠竟然全部出現,尤其是那一枚黃-色的,明黃之下,頗有些帝王氣息。我只說一個價格,各位可能便懂了,在宋代,上好的沉香就是「一兩沉香一兩金」,而白色奇楠的價格是十倍,也就是一兩摺合是十兩黃金,明黃-色奇楠則是千倍,一兩摺合一千兩黃金。
到了今天,北京保利春拍賣的上品白色奇楠單價已經達到了一萬六千元每克!注意是每克!那麼柳如春拿在手裡那枚饅頭大小的奇楠價值多少恐怕已經是個天文數字。
五枚奇楠大小相似,被依次投入當中那個丹爐,風起雲終於明白為何這神仙醉有這般的功效,單是那其中之一的任何一枚用以切片怕就可以直達三界以求得真神,而如今五枚盡數進入,這東西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
接著是一個透明的瓶子,裡面裝得好像是某種粉末,瓶子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又是一陣奇香撲面而來,風起雲好奇問道:「柳先生,這又是何種香料?」
柳如春搖晃著那瓶子道:「這便是藏紅花的花粉,提煉這一百克藏紅花粉大約需要一萬株藏紅花,這藏紅花實際上是指每朵藏紅花中三根雌蕊頂端的深紅色柱頭。雌蕊完全靠人工剝離,細軟的花蕊有些濕滑,從花中剝出時不能剝斷,長短還要對齊,斷了或不齊就沒法打捆提煉,而它的花期又只有十五天,需要差不多我們全鎮人出動幹上收上整整兩年才可能有這麼點東西……」
藏紅花的價格大家應該是知道的,大的中藥店都有賣,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大約每1000克藏紅花原花僅能出10克上等藏紅花粉末,這一瓶子全部倒了進去,風起雲知道,或許風氏能夠勉強出得起這些原料的價格,但不代表風氏能夠湊得起這些頂級香料,因為你有錢也沒地方買!
而第三味香料打開的時候,整個屋子裡已經進入了一種夢幻的境地。一種沒有辦法描述的香味圍繞著你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饒是葉秋這樣的不動死神也在貪婪得大肆吸收著這天下絕無僅有的香味,他們深深的沉醉在這個香料構造的夢幻世界里。據說那一日,柳家周遭幾乎被漫天飛舞的蝴蝶包圍,它們揮動著美麗的翅膀,飛舞得如痴如醉……
早在殷商時代漁民在海里撈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蠟狀漂流物,這就是經過多年自然變性的成品龍涎香。從幾千克到幾十千克不等,有一股強烈的腥臭味,但乾燥后卻能發出持久的香氣,點燃時更是香味四溢,比麝香還香。
當時,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寶物,於是人們就請教宮中的「化學家」煉丹術士,他們認為這是海里的「龍」在睡覺時流出的口水,滴到海水中凝固起來,經過天長日久,成了「龍涎香」。
那個時候得帝王們就已將龍涎、麝香與植物香料混合后做成香囊,掛在床頭或身上,這玩意算是可遇不可求,現在大家都知道它出出自哪裡,深海巨獸抹香鯨是唯一能夠製造這種香料的生物。其價格嘛,比上面兩種雖然略低,但是隨著鯨魚的減少,這種香料將會變得越發的稀少……
三種頂級香料全部投入完畢,而第四種就是那塊黑乎乎的骨頭了,便是號稱「神仙醉」最不可缺少的主料,所有香料投放的比例,順序,時間,都有著嚴格的要求,柳如春可謂是把這活兒玩到極致……
… 邱德毅對於NO的艦長們來說,就像套在一群野馬身上的韁繩。當風宇一刀斬了NO艦隊指揮部之後,艦隊的艦長們再也不用壓抑自己對「風暴」的恐懼,不用因為有艦隊司令的壓制而勉強自己留在危險的戰場上。
NO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利益團體,每一個成員都有利益訴求。這個組織不具備讓麾下軍人不畏艱險奮戰到底的那種底蘊和氛圍,軍人都是雇傭兵制,上戰場是為了賺軍餉,而不是為了保家衛國。
雇傭兵是非常現實的團體,欺軟怕硬,送死的任務他們是不接的。雖然是把腦袋栓在褲襠上的營生,但不代表他們就是來送死的,賺錢還必須有命花。指揮部敗了就是艦隊敗了,誰也不會想要這種時候出來力挽狂瀾。而且退一步講,就算有人跳出來,其他艦長也不會買他的賬。
近百艘戰艦在幾分鐘之內全部完成了調頭,爭先恐後地順著主航道逃離這片星域。
在這些戰艦的身後,NO的機動戰士雖然依然佔據著整體上的優勢,卻已經毫無鬥志了。
太空時代的戰爭就是如此殘酷,機動戰士雖然強勢崛起,成為太空戰場的絕對主力,但是缺乏超光速航行能力,他們不能沒有戰艦的支持。一旦失去交通工具,機師們就被困死在這片空域里。如果不投降,對手也不用下死手,只要把他們扔在這裡不管,幾天時間就能餓死他們。
於是在GMP人率先停火投降的情況下,那些普通人機師更是毫不猶豫地宣布投降。就和兩年前的AN第二次隔離帶戰役一樣,整片空域里都是機動戰士閃爍著白色信號燈,反覆以明碼燈號打出「投降」這個詞。
說起來這些投降的機師裡頭有相當一部分是參加過AN第二次隔離帶戰役的。Awa-ker不是恐怖組織,不可能將這些機師殺掉或者像UAC那樣把戰俘送去給基美克當GMP項目的試驗品,所以只能是釋放。
兩年前Awa-ker在AN第二次隔離帶戰役取勝之後,當時被俘的機師在關押了一段時間進行身份審核之後都被釋放了。正如剛才所說,NO的機師大部分是雇傭兵,這些人都有各國的國籍,甚至還有從軍經歷,普通機師裡頭基本上排除有NO核心成員的可能。基本上那些擔任高端戰力的退役王牌和退役准王牌,也不過是沖著錢來的。
於是那些被釋放的機師有一部分不想繼續與「風暴」為敵,選擇了二次退役,另一部分則再次被NO雇傭,參加了這AN第三次隔離帶戰役。
這樣一支雇傭軍艦隊,如果不是兵力上佔有絕對優勢的話,從各方面來講肯定都不如Awa-ker的「暴風藍」艦隊。所以當指揮體系被摧毀之後,連續出現潰逃就成為定局。
只不過這次這些投降的機師風宇並沒有打算釋放,因為Awa-ker接下來的對手將是UAC聯邦這個超級大國,而不是NO這樣一個以商人為主的組織。「暴風藍」艦隊需要更多的兵力,才能拉近與UAC的實力差距。
風宇交待格羅寧根看守好並善待這些投降機師之後,便和摩根船長聯袂回到Awa-ker總部。在這裡,一場決定Awa-ker和覺醒者甚至全人類命運的回憶即將召開。
說起來風宇加入Awa-ker也有5年時間,而成為理事也有將近4年,可是他到現在卻還沒見過所有的12位理事。甚至有一位理事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就是原准軍事行動部長扎巴爾。
這位論資排輩算得上是Awa-ker四大元老之一的理事在SC0106年去世,是風宇加入組織以來,繼海底基地中遇害的前後勤部長安德森和前安全部長丁誠之後去世的第三位理事。
說到十二理事的論資排輩,風宇雖然最年輕,但在理事會的資歷卻並非墊底,影響力就更不用說了,直接繼承並超越了扎巴爾和丁誠兩位已故理事。
十二理事的排位是根據成為理事的先後順序來排的,除了理事長愛德華理當坐首席之外,位列第二的就是一直想要退休的摩根船長。
老人現年75,這個年齡在這個時代並不算是非常老。隨著醫療健康事業的發達,細胞端粒延長技術延緩了人類衰老,各國公職、私人企業及民間機構的退休年齡都已經被調整到了80歲。他已經在Awa-ker理事的位置上坐了29年,如果不是因為信任並且準備將手頭的工作移交給道格拉斯,摩根船長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再干5年。
現在道格拉斯的叛變讓他失去了繼任者,不得不再堅持個5年。當然,前提是Awa-ker不分裂。
相比於摩根船長,年僅59歲的Awa-ker掌舵人愛德華資歷只能排在第三位。他成為理事已經有24年理事,而在理事長這個位置上也已經坐了13年之久。
在這兩人之後,排位第四的是商貿部長萊昂納多,現年63歲,成為Awa-ker理事已經有21年的時間。他和摩根船長一樣,也是UAC籍理事。
原本來自UAC聯邦的覺醒者理事一共佔有三席的,另一位是已故的後勤部長安德森。但是別看UAC籍的理事人數少,萊昂納多一個人的影響力足以抵得上其他理事二到三人,因為他掌握著Awa-ker的經濟命脈。
以現如今Awa-ker十二理事的影響力大小來排位,第一自然是理事長愛德華,第二就是掌握財權的萊昂納多了,而風光無限的風宇只能排在第三位。這並不難理解,就像國家一樣,軍事單位只是國家機器,經濟才是國家命脈。
所以別看UAC籍理事人數少,在如何對待UAC聯邦這件事上,萊昂納多的意見誰也不敢忽視。不像風宇是因為尊重摩根船長才聽取老人的建議不直接公布UAC聯邦的GMP項目情報,其他理事是真的必須考慮萊昂納多的立場來做決定。
摩根船長掌握的只是Awa-ker在UAC聯邦的情報力量,現如今因為「大撤離」和《覺醒者法案》也已經被削弱到了極致。所以儘管老人是目前理事會第一元老,但他的意見將變得不是那麼有分量。
而萊昂納多的基本訴求如果得不到滿足的話,就代表他身後的覺醒者工商團體的利益受損。一旦萊昂納多站在了Awa-ker的對立面,帶走了那些一直為組織日常運營提供資金支持的工商團體,這個組織的財力最多只會剩下原來的一半,那是真正的大決裂。
誰也不能承受這樣的後果。
除了萊昂納多,風宇的意見同樣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力。誰都知道,沒有「風暴」的Awa-ker根本沒有與NO抗衡的能力,更不用說更加強大UAC聯邦。而且相比於UAC籍的萊昂納多,已經逃離了新亞洲的風宇更加沒有私心,所以他的意見會更加客觀。
當然,除了這兩人,其他理事也都有著重要的影響力,控制著Awa-ker的各要害部門。
首先是資歷排在第四位的人力資源儲備部長亞歷桑德羅,這位新歐盟籍的理事年齡62在位18年,負責覺醒者的培養體系,可以說是門生遍地。就連風宇手底下的「暴風藍」艦隊的戰艦指揮官和機師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曾經也都是阿里桑德羅的弟子。
再來就是地球聯邦籍的成員管理部長司徒慧。別看她還不到50歲,但是成為理事的時間也有13年之久。因為她的覺醒能力是社交方面的,在地球聯邦擁有廣泛的人脈,同時也掌握著所有覺醒者的資料,隱隱能夠與萊昂納多分庭抗禮。
如果Awa-ker真的面臨分裂,萊昂納多因為利益與組織無法統一,那麼司徒慧將會接手留下來的那部分產業及覺醒者工商團體。
一個棄婦三個娃 在這幾位之後,就是除了摩根船長之外的另外四位情報官,他們的影響力基本相當。
最資深的是新非洲區情報官祖阿比,論資歷的話他能排到所有理事的第二位。SC0080年42歲的他以新非洲籍覺醒者成為Awa-ker新非洲區情報官兼理事,到現在已經任職28年。
只可惜新非洲王國在他任職理事之後的第三年滅亡了,他雖然保持著新非洲籍,但是情報轄區卻與其他情報官發生了重疊,算是所有情報官中影響力最小的一個。
而且很有可能在他退休或者去世之後,Awa-ker新非洲星系情報官一職可能會被撤銷,就像准軍事行動部一樣。而新非洲星系的情報工作將會由實際佔領這個星系的三個國家的區域情報官來瓜分。
在祖阿比之後,資歷第二的是新歐盟區情報官德拉戈夫斯基,新歐盟籍,現年57歲的這位已經擔任了12年理事,掌握著Awa-ker在新歐洲星系的情報力量。
第三位是和風宇認識最早的周武,新亞洲籍,45歲11年理事。
第四位是夏洛克,地球聯邦籍,43歲10年理事。
以上這些都是比風宇資深的理事,而在他之後還有兩位。
現任後勤部長克萊格是新歐盟籍,代表的是覺醒者中的科研體系。他雖然和風宇在同一天被補選為理事,但是順序在風宇之後,影響力更是不如這位年輕人。
最後一位就是在准軍事行動部長扎巴爾去世之後補選進來的「暴風藍」艦隊司令格羅寧根,成為理事還不足兩年,而且是以風宇的副手出任理事,影響力同樣有限。
現在,十二理事即將齊聚Awa-ker總部,絕對命運的表決也即將開始。 那丹爐下方已經開始生火,巧妙之處在於,火苗完全不露出地面,那丹爐是凸進地面的,煙道也改成由地下行走。生火所用的木材也是極為考究,要用百年樹齡以上的松柏主樹榦,切砍成三尺長,三寸后,每回投擲三根,火不能大,也不能小,這事情是柳如春的夫人親自動手,拿捏必須恰到好處,多一分則焦,少一分則生。
所以,即使他們拿到了神仙醉的配方也無計可施,終究是要這天下制香第一人柳家來完成最後的工藝匹配。香煉製多久,這火就要燒多久,期間不可間斷,也就意味著柳夫人就需要在那爐前坐上兩天兩夜,一直到把周遭的木柴全部燒完方可休息。這柳家一對兒女也是忙進忙出,忙著給娘送水擦汗,忙著鏟爐灰,可謂是全家人出動,一個也沒得歇息。
爐子要燒到通紅,通過外面得風箱進行爐內增壓,要把這些原料全部用高溫碳化,因為香最後是用來點的,保證碳化的同時,香氣全部被鎖在爐內。所以,這東西不光考驗手藝,還要考驗天時地利,溫度,濕度以及設備。
第四味,也就是那種黑色人骨也被投進去的時候,爐子便徹底封閉。再次期間,葉秋與風起雲二人便是金剛羅漢一般守護著這間小宅子,而柳如春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休息。
屋內有一缸水,這水用的是每年下雪時分,在盛開的臘梅花朵上刮掉表面那一層雪,只留最底下那薄薄一層收集起來,古時候,皇帝的妃子便是用這種水當做潤膚的佳品,比起現在的什麼sk-ii神仙水那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這一缸水,可以想象要收集多少雪花,柳如春用一個玉制的小瓢從缸內舀水慢慢從爐頂端淋下去。水多了不行,要沿著路子壁滲入到下方的火炕里,水少了也不行,不能全部覆蓋整個爐子壁。每一次,要保證水從頂端到爐子最下方接近火苗處完全淋到又剛好在那裡被蒸發完畢,並且要保證水流不能間斷!
這個活兒別人無法替代,用的是精準的計算外加幾十年的經驗功夫,手法、部位、分量,錯一不可,要保證水汽能夠溫潤整個房間,又同時有那麼一絲絲沁入爐壁內!這就是所謂的濕度和溫度的把控,並且春夏秋冬四季分量又是不同,除了這柳如春還能勉強掌握之外,世間當真是找不到第二人了……
普通線香的生產並不是什麼高級工藝,農村大爺農閑的時候自己也能做,無非是原料好壞罷了,照樣點起來煙霧不停,香氣不少。起初,風起雲怎麼也不會想到制個香也會費勁成這樣,普通的線香一捆九支,小賣部里才賣幾毛錢,這種香單是基礎成本就已經達到了天文數字,單是製成成品之後,也不過只能燃燒短短的十分鐘而已……
一瓢水在規定的時間內舀完倒完,柳如春嚴格遵守著祖訓。因為這種香的造價太過於昂貴,像柳家這種千年綿延下來的家族窮其多少代先祖積累的香料近乎全部投入,再者,其製作工藝過於複雜,一旦失誤前功盡棄,這個代價可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第三,成品出爐后,這東西太過於耀眼,一旦流入民間,極有可能會掀起波瀾,豈不是自找麻煩?
柳如春看似一個大閑人,其實他的制香天賦頗高,只用鼻子便能分辨上百種不同香料,並能準確說出一般混合香料製品的成分和比例。這種人要是在國外,或許就會成為頂級香水品牌的調香師,只可惜他生在中國,還差點因為這點本事被打成反動派,鬧得家破人亡。
這邊在制香,緊張而有序,那邊呢,查文斌則把自己關在那個上鋪思考著那位陰山法郭姓師傅與自己說的那些。
「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嘛?」他是道士,自然明白天煞孤星意味著什麼,只需要打開羅盤,用上卦子占卜一下便知,可是道士自古就從沒有給自己算命的先例。這是因為,做道士的都知道命數是已定的,如果你自己提前知道了,這其中的一些定數往往會發生改變,並且是往不好的方向走。這些不好的定數甚至會提前,那麼也就意味著知道的越多,其實就意味著越兇險。
這是每一代道士都會告訴自己的徒弟必須遵守的,除非你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不過是算一下大概什麼時候走罷了,到了那一步,這一生基本算是走完了,也就無所謂再有好壞了。其實不光是道士,一些會算命的相士,甚至是神漢巫婆也是一樣,他們能把別人說的天花亂墜,算到你家祖墳上長了幾根草,廚房右下角放著幾塊磚,可是唯獨他們不可自己算命。
拿起那副卦子,查文斌又給塞了回去,已經一天過去了,那個叫作小安的男子整天都在用鏡子照著自己的臉,時不時的搔首弄姿,這陰山法練久了難不成還會性別都發生變化?
六點多的功夫,廠里的人-大多散去,那個叫作吳姨的女人前來敲門,說是晚飯已經準備妥當。這是查文斌來此地的第一餐,既來之則安之,由著那妖艷男子陪著一塊兒去到餐廳里。
桌上的菜色清一色的是素,想不到這陰山法門的習練者還是吃素的,不過他們的心腸可沒有那麼好。桌上就三個人,吳姨有些熱情的給查文斌夾菜盛湯,這場面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個人質,不知道還以為是遠道而來的貴賓在被招待著,看來他在這裡一點也不委屈,白瞎了他們那些辛苦練香的人一直在擔心。
飯吃到一半,那吳姨說道:「傍晚傳來消息,那種香已經開始在做了,聽聞柳家周邊蝴蝶漫舞,去了好些圍觀的群眾,好在你們派人在外面那條路上守著,那個胖子居然弄了幾條惡犬。」
「你們的消息真夠靈通的,」查文斌道:「派了多少人手蹲在那邊?」
女人道:「你放心,我們是講信用的,生意人做生意不誠信怎麼還能有下一次呢?」
「我可不希望還有下一次。」查文斌趕緊扒拉了幾口飯道:「憋了一天了,我能出去走走嘛?」
女人眼神一斜道:「小安,你陪著他。」
「你放心,我也很有誠信,」查文斌道:「即使是一次性的生意我也講究誠信,我和這位仁兄已經呆了一整天了,有些膩了。」
女人放下碗筷給起身走到查文斌的身邊輕輕俯下,胸前兩團軟乎乎的壓在查文斌的背上貼著他的耳朵道:「若是不嫌棄,那就讓我親自陪著你走一走怎麼樣?」
廠區里,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挽著一個青年俊才的手臂,查文斌長得絕對不算很帥的那一類,但是卻非常耐看,有著超越同齡人成熟的魅力。今天的他一身簡單的灰色麻布衣,腳上是一雙圓頭黑面布鞋,他常說,布鞋好,透氣,耐穿,養腳,這是鈄妃親自給他縫製的。
女人臉上掛著奼紫嫣紅的笑,查文斌則也是一臉放鬆,不知道的定會以為這是一對情侶,而且還很般配。兩人一路上並無說話,卻顯得格外親密,像是認識了許久。這個女人的身份當然不會是一個所謂的廠長,她更像是一朵帶著刺的玫瑰,並且是毒刺!
胖子在門外啃著冷饅頭,恍惚間他忽然看到了查文斌和那個女人走在一起,滿臉的春風得意,胖子驚呆了,剩下的那半個饅頭「啪嗒」一下掉到地上,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一般。
當兩人得身影轉彎逐漸遠去的時候,胖子才有點反應過來,當即罵道:「他娘的,老子在外面吃冷風凍子,你在裡面挽著美人-大搖大擺,這哪裡是做什麼人質,簡直是去當個逍遙公子的。早知道,就老子自己提議去當人質了,跑外面受這個罪!」
吳姨問道:「聽說你已經結婚了,新娘子很漂亮?」
「是的。」
「那麼你很愛她咯?但是根據資料,你好像在乎的是另外一位姑娘,只不過她……」
查文斌臉色一變道:「沒有的事。」
「咯咯咯」女人笑得像是銀鈴一般道:「你還會生氣?看來你真得很在乎她哦,據我所知,她的情況還不錯,是你救了她,英雄救美啊,真是難得可貴,要是我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
「遇上我?」查文斌笑道:「是打算賣給好價錢呢,還是打算拉入伙呢,我看你雙目之間隱約有青色面相,是不是每逢十五處一的時候都覺得合古、天突、陽陵泉都會隱隱作痛,並且一年比一年厲害?」
女子大驚失色,抽出一直挽著查文斌的手臂輕輕撩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秀髮道:「你怎麼知道的?」
「再過幾年,你的中脘,關元還有陽白和百會穴都會陸續疼痛,一直痛到全身無力……」
看著查文斌一邊走,一邊說,那女人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說得一點都沒錯,陰山一脈似乎沒有人能夠逃得過這個劫……
… 從人類有歷史以來,在面對重大事件或者做出關鍵決策時,有過各種形式的討論、決議及表決。
表面上看起來,這些被後世史書冠以某某會議的重大歷史事件決定了未來一段時期的某種思想潮流和時局走向,但實際上會議只是走一個形勢,真正的決定會議結果的溝通和交涉卻已經在進行決議之前就接近於完成。
就在風宇和摩根船長回到總部的時候,其實所有理事都已經提前返回,但是Awa-ker理事全體會議仍舊安排在事先定好的一周之後舉行。
而在這段時間裡,風宇卻反而忙得不可開交。除了他自己和摩根船長以外的十二理事幾乎是輪番上陣,一個接一個地來找他見面商談。
首先來找風宇的自然是和他關係最好的周武。作為僅有的兩名新亞洲籍理事,周胖子肯定是要來和自己的同胞建立利益同盟關係的。
直接來到風宇在Awa-ker總部的住所登門拜訪,周武也不磨嘰,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我是第一個來的,為的就是搶在其他人之前和你統一一下意見。」
「哦,什麼意見?」風宇一時間無法意會。
周武也知道風宇是那種缺乏政治敏感性的人,只能耐著性子給他解釋,「當然是關於一周后的那個決議。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在會議上當著所有理事的面來談的,事先的溝通和談判才是最關鍵的步驟。我是第一個,接下來其他理事也都會來找你談。相信你在回來的路上也和摩根老頭談過了,順便告訴我他是什麼意見。」
「原來如此。」風宇雖然缺乏政治敏感度,領悟能力卻不錯,已經基本上明白了周胖子的意思。「我現在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在太美WH的時候,我本打算直接公布所有GMP項目資料的,但是摩根制止了我。他說的有道理,我不能因為覺醒者自身的利益而把全人類都拖進戰爭泥潭。」
「唉……」周武聞言嘆了口氣,「我不能說老頭有錯,站在他的立場上,勸阻你自然是最符合他的價值觀的方案。但是你考慮過新亞洲的利益沒有?考慮過Awa-ker的利益沒有?」
風宇滿懷歉意地看了一眼自己最早認識的Awa-ker理事,「如果為了一個國家或者團體的利益,要去犧牲全人類的利益,很抱歉我做不到。」
聽到他的回答,周武愣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話,「那你的訴求和底線是什麼?不至於連這麼一點想法都沒有吧?」
「智囊團給我的建議是不惜一切代價,必須阻止UAC稱霸這個世界。」
「哦,不惜一切代價……」周武不由得苦笑,「看起來你個人意見其實與你的智囊團建議並不相符。」
「也許是,但我有自己的理解方式。」風宇並非並不這裡頭的矛盾所在,但是他還是努力地找到了契合點,「智囊團所謂的額不惜一切代價自然是包含了別人付出的代價,但我的想法卻是以我自己以及和我志同道合的人所能付出的代價來阻止UAC聯邦。」
「明白了!雖然我很敬佩你的覺悟,但很遺憾我無法在決議上支持你,我必須為新亞洲共和國、新亞洲人民、新亞洲覺醒者表達訴求。」周武決定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底線告訴風宇這個值得信賴的夥伴,「我的底線是新亞洲不能滅亡,如果你支持我的話,歡迎你隨時來找我聊,否則我就只能孤軍奮戰,像你一樣。」
孤軍奮戰,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