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經想起了丁玲當年輕蔑的眼神。
她是對的,我至今也沒有長大!
想起了阿紅絕情的斥責。
她也是對的,她在斥責後,背後又狠狠地給了我一刀,然而我也未能在其中得到一絲的成長!
想起了林雪兒溫柔卻最具殺傷力的越洋告別電話。
她也是對的,她要強自力,最終終於脫離了我的臂彎,找到了自己嚮往的幸福!
想起了蘭姑含情脈脈充滿依賴般的眼神。
現在看,那又代表怎樣的一種心理呢?
她到底想怎樣呢?
難道我就是這樣一個傻子,可以隨便被這些女人愚弄嗎?
我腦袋裏任由這些人走馬燈似的奔來走去,神情卻似癡了一般。
我一直反思,卻無法醒過來。
猛然間,我意識到,也許大志是對的。
他現在放棄一切,是何等的灑脫!
我就是一個俗人,一個普普通通的生命過客,爲什麼總是不切實際的去追求海市蜃樓一般的卓越呢?
如果我甘於平凡。
我聽從爺爺的教誨,放棄學業,現在老家簡簡單單的種田牧羊,哪裏還有這麼多煩惱?
如果我肯屈服命運。
老老實實的當一個本分的北漂。
掠愛成癮:獨佔小萌妻 租個地下室,上個朝九晚五的班,找個平平常常的女人結婚度日。
我的日子是不是也應該平平淡淡,不像現在這樣,如此的多姿多彩,從而超出我承受的極限呢?
如果我從來沒有追求女強人。
我是不是也不像現在這樣,被人告知,原來自己的女神背後,還有如此不堪的過往,甚至現在還有如此驚人的野心呢?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的充滿戲劇性。
我經歷不該經歷的一切。
就不得不學會面對。
看來自己想稀裏糊塗過天下太平日子的想法要結束了。
我現在已經被捲入一場充滿血雨腥風的商戰之中了。
不管我是否願意。
不管我如何站隊。
不管我是否妥協。
該來的註定還要到來。
生存是多麼殘酷的事啊! 小曼重新坐回位置,盯着我陰晴不定的表情。
她不再說話,這個狡猾的女人知道,此刻我的心裏正翻江倒海,也許正在權衡各種利益得失。
她很清楚,自己的爆料足以震撼到我,顛覆我的觀點,影響我的抉擇。
確實,女人說出來的關於蘭姑的事,讓我很受傷,猛然間感覺活着都失去了意義。
如今明爭暗鬥,爾虞吾詐,都被披上了友情、愛情的外衣。
堂而皇之的挑戰你情商底線,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
我寧肯明目張膽的選擇邪惡,也不能披上僞善的外衣,與矯揉做作,裝模作樣的小人爲伍。
我逐漸有些厭倦思考下去,也突然對身邊所有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距離感,甚至無法分辨真僞。不知道別人對你的好是否出自真心,還是另有所圖。
這種不得已之間,突然產生的與所有人的距離感,讓人感覺完全被孤立,無所適從。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也很累。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即使自己認爲最親近的人,實際上,也與我之間隔着厚厚屏障,讓我無法看清真容。
這難道僅僅是因爲利益?
利益真的可以讓人失去本性?
“君子之處世,疾明德之不章”
我思來想去,覺得不管現實如何,還是要謹慎抉擇,而且這個社會,終歸是邪不壓正,廣投集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管別人對我如何,阿紅也好,蘭姑也罷,自己光明磊落的處事,總歸還是一種正確的價值導向,她們有自己的選擇,她們的選擇和想法,我也不能改變,甚至強求,所謂人各有志,身不由己吧?
同時,我敏感的意識到,縱使以後自己真的想參與縣城的商業鬥爭,也要找最好的時機,絕對不是現在,如今一切都還不明朗,光有幾條信息還遠遠不夠。
而且小曼也好,小偉也罷,甚至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的蘭姑,都不一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想着想着,我的頭腦越來越清楚,思路也逐漸清晰起來。
小曼在一邊有些坐不住了,她見我一直沒表態,有些着急。
“大國老闆,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是怎麼想的?下一步,到底幹還是不幹?”
我心念已定,擡起頭,淡淡的說道:“感謝你給我提供了這麼多信息,也感謝你信任我,看得起我,希望能和我聯手合作。”
女人聽我說話,臉上喜形於色。
“你的意思就是咱倆可以一起聯手嘍?”
我笑了,這個女人還是沒什麼腦子,和她合作註定是一個悲劇。
“我這個人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慣了,做事也邋遢,不太喜歡找合作伙伴,抱歉,雖然你的條件很優秀,但是我因爲個人原因,恐怕也沒法和你合作!”
小曼本來期望滿滿,我的拒絕讓她有點惱羞成怒,她狠狠地剁了一下腳。
“你不要後悔,我還有很多事,很多祕密的細節沒和你說呢,你確定自己一個人搞?你能把縣城的那幫人搞明白?”
她似乎還沒有死心,暗示我,她還有很多料沒有對我說明。
“不,你錯了,我還是像剛纔對你說的,不會參與老家縣城裏的商業競爭,所以你的資源,雖然很寶貴,但是對我實在沒有什麼價值,抱歉!”
說罷,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看錯人了,原來你是一個胸無大志的懦夫!”,小曼的臉漲的青紫,她看上去很絕望。
“你會後悔的!”
我不再理她,走出座位,情緒低落。
感覺身體像被掏空一樣,飄飄蕩蕩的,如同一具被抽空的軀殼。
這個意外到訪女人的信息,讓我對自己的情感信仰產生了懷疑。
是啊,不管是阿紅,還是蘭姑,如今對我來說,都統統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這種狀態,還談什麼鬥志,和遠大理想?
我對着小曼苦笑了一下。
“你說的對,我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現在活得很迷糊,需要時間把很多事想明白。”
“好,你想明白了,隨時和我聯繫!”,女人在背後衝我喊道。
她的話語裏,還有些許期望。
……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的,開車回家的一路上,思緒都一直很亂。
如今,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想找個人喝酒,卻發現自己連一個酒友都沒有。
想找個人傾訴,蘭姑的會所如今在我的意識裏,變成了龍潭虎穴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我心情抑鬱,很多事越想越難過。
回到家,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坐在家裏陽臺的椅子上,不知道做點什麼纔好。
天漸漸的暗下來。
窗外華燈初上,火樹銀花的北京城街道,人來人往。
我站起身,望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看到來電是蘭姑的號碼。
遲疑半天,還是沒有勇氣接聽。
任它在一旁響個不停。
我在黑暗中又不知道獨坐了多久。
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起來了。
“我還是吃點東西吧?”,
“自己一個人,也還是要活下去。”
我自言自語的說道,然後穿上外套,準備下樓。
這時,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我對着來電號碼,又愣楞的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接通了。
“大國,你去哪了,怎麼一直不接電話?”,電話的另一端,蘭姑的語氣和往常一樣,溫柔體貼,充滿關切。
“我沒去哪,下午一直和一個老鄉在一起。”,我平復了半天心情,淡淡的回答。
“老鄉,哪個老鄉?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蘭姑語氣有些異常。
“是的,我也是今天才接觸她,她專程來北京找我說一些事情。”,我試探着說道,正在想如何對她講纔好。
“誰啊?”
“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