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說的是,不過天朝將士浴血苦戰,能夠生還實屬不易- – -”
柳東陽沒有再往下說,劉雨萱也是冰雪聰穎之人,她自然明白老師話裏的意思。
劉雨萱和四皇子劉武走得很近,而劉武年少時曾拜神機武王凌若峯爲師,劉家兄妹和武將的關係都很近。
此次兩派爭鬥,勢必會危及到一干將士,柳東陽希望劉雨萱能夠私底下予以保全。
劉雨萱冰雪聰穎,當下嫣然一笑道:“先生但請放心,我自當理會。” 上京城向東十里,羣山環抱,地勢荒僻。
一山聳立,如同猛虎盤踞。
千丈高崖下,佇立着一排排整齊的房屋。
乍一望去,這些房屋重樓高起,金碧輝煌,絕沒有人想得到,在這高樓之下,是令人聞名色變的詔獄。
深達五丈的地底,是三層高的石室,每間石室裏都關押着朝廷重犯。
石室幽暗陰冷,不時有鐐銬撞擊的聲音響起,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死寂的令人發瘋。
秦陸跟在獄卒身後,他很想照着獄卒的腦袋來上那麼一下,徹底的逃離。
“秦陸,此次下詔獄並無大礙,切不可輕舉妄動。”
老師柳東陽的話在耳邊迴盪,秦陸好幾次控制住自己。
“三一四號,這裏就是你的房間!”
獄卒打開了牢門,指了指房間,示意秦陸進去。
關押在這裏的犯人,多數是武道高手,獄卒卻毫不畏懼。
蹲詔獄的人大有來頭,獄卒也不會太過分,說不定某位仁兄隔段時間出去,又是朝廷重臣。而蹲詔獄的人,大多數是不會越獄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是萬不得已的手段。
秦陸進入逼仄的石室,陣陣惡臭直衝鼻子,他不得不將整間石室用龍涎香清洗一番。
手上的鐐銬是百鍊玄鋼打造,對於秦陸這等高手來講,要掙脫並不難。
既來之,則安之,秦陸索性進入破魂刀內,靜心修煉。
巨大的冰山佇立着,冰山峯頂是一塊黑色的石碑,石碑上方是密密麻麻的古纂字。
自從開啓了這層神祕空間,秦陸還沒有來得及察看,眼下正好靜心鑽研。
石碑上的文字很快被破解了,這座冰山叫做北冥冰山,蘊含着龐大的冰元力。 大叔,別來無恙 更玄妙的是,北冥冰山的冰元與萬世雷池的雷元結合到一處,能夠施展威力巨大的北冥冰雷。
這種雷電兼具雷霆的狂暴和寒冰的迅猛,即便是指頭大小的北冥冰雷也能將一名武尊丹元境界的高手轟成飛灰。
除了每天兩次獄卒巡更,秦陸都沉浸在修煉中。
對於武者而言,沒有什麼比提升實力更爲急迫的。
兩個月後的一個晚上,秦陸睜開眼,不由得寒氣直冒。
一個身穿錦衣,身材修長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五尺處,背對着自己。
這是什麼人,無聲無息的進入防衛深嚴的詔獄,還能逼近自己對面三尺處,傲然背對自己,修爲之高實在是生平僅見。
秦陸沒有動,甚至連運功聚氣都免了,在這樣的強者面前反抗是徒勞。
錦衣人靜靜的站着,他身上散發出與衆不同的狂傲氣息。
這氣息是如此的迅猛和狂暴,就像絕世戰刀刺破蒼穹,帶着睥睨萬方的昂揚霸氣。
“你是誰?”秦陸忍不住開口。
巨大的壓力令他呼吸急促,勉強說完這三個字,竟然有虛脫的感覺。
錦衣人控制了自己的氣息,如果狂傲的氣息全部散發出來,只怕自己立刻會爆體而亡,對方的武道修爲之強,爲秦陸生平僅見。
錦衣人慢慢的轉過頭,他長着一張非常耐看的臉,甚至還帶了幾分儒雅。只是眉宇之間,深藏着的是令人難以仰視的孤傲。
錦衣人望着秦陸,突然伸手。
黑暗死寂的石室裏閃現出一抹刀光,刀光如雪,就像鵝毛沒入秦陸的體內。
身體巨震,無數狂亂的氣流在經絡中亂竄,肌肉暴漲,秦陸瞬間變大了一倍。
這是什麼罡氣,無聲無息的進入自己體內,瞬間控制住自己。
秦陸立刻調動丹田內的神祕力量進行抵禦,清泉般的靈氣滌盪全身經絡,這異種真氣盡數化解掉。
這一切看似簡單,卻耗費了秦陸整整兩天的時間。
等到秦陸睜開眼時,錦衣人還在,冷傲的面上看不見一點笑容,莫非他天生就是這幅狂傲的面容?
經過這番折騰,秦陸發現身體結構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經絡更加的堅韌,比平常拓寬了兩分,更妙的是經絡之間的連接處,明顯的變得圓滑起來,真氣運行更加流暢自如。
錦衣人沒有惡意,他是在用一種獨特的方式激發自己的潛能。
秦陸定下心來,這時錦衣人說話了,他說話的聲音就像刀劈一般突兀:“秦陸,你是不是個男人?”
若是別人這樣說,秦陸早就拔刀相向。
可在錦衣人面前,秦陸沒有怒火,只有反思和詰問自己。
“是!”秦陸擡起頭,目中精芒爆閃。
“好!很好!”錦衣人突然轉身就走:“是男人就要忍耐,這個世界是強者的世界。”
錦衣人的身影慢慢的變淡,周圍的空間起了特殊的變化,錦衣人彷彿一步跨入了外面的天地,鴻飛冥冥,蹤跡全無。
一個古怪的人,跑到詔獄裏給自己說這些古怪的話。
秦陸沒有去想這個人的身份,在自己神祕的身世背後,潛藏着無數祕密。
但只要身世的祕密解開,這一切祕密都不再神祕。
“義父,什麼時候能告訴我的身世?”
“到你能擊敗我的時候!”
義父的話言猶在耳,從天罡境的武尊到武聖,這其中的鴻溝太大。
一定要刻苦修煉,儘早揭開謎團。
“咚、咚!”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就像落葉拂過地面,帶着好聽的聲音。
高手,來人又是高手!
和錦衣人相比,這名高手的差距太明顯,卻讓秦陸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危險。
“呼!”冷風激盪,一團銀色的光芒暴起。
石室地面恍若多了一團圓月,清冷的光芒瞬間化作冰冷的銀色尖錐。
能夠將武道罡氣靈活運用到這個地步,只能是靈魄境巔峯的武道高手。
秦陸怒吼一聲,如同天狼咆哮。
銀色尖錐根根破裂,頭頂一張銀色巨掌閃爍着星辰的光芒。
秦陸竭盡全力劈出一刀,銀色巨掌僅僅是晃動一下,隨即雷霆萬鈞的拍下。
護身罡氣破裂,經絡瞬間被封死,秦陸動彈不得。
銀色的光芒散去,倒在地上的秦陸這纔看清對方。
一身銀色的衣袍,整個臉隱藏在銀色的頭套內,看不清面容,整個人散發着極爲恐怖的氣息。
銀衣人制服了秦陸,轉身離開,他走路的步伐很輕,就像在地面飄蕩。
銀衣人去的遠了,兩名士兵拖着秦陸,在陰暗的地牢拖行了數裏,來到一處更爲黑暗的角落。
兩名士兵手臂一振,秦陸的身子平平飛出,落在黑暗的角落裏。
“咣噹!”,沉重的鐵門關上,整個世界再度陷入死寂中。
秦陸趴在地上,渾身的真氣都像被對方拍散了似的。
秦陸也曾和武尊靈魄境的高手交戰,這名銀衣人無疑是高手中的高手。
仔細的回顧着剛纔的戰鬥,秦陸意識到自己和銀衣人的差距不僅僅在力量上,還在武道修爲上。
銀衣人只拍出一掌,這一掌生死立判。
這種武道間接了當,和戰場上的殺戮武道非常相近。
今晚發生的事情非常怪異,先是一名武聖境界的錦衣人突然出現,然後是這名武尊靈魄的銀衣人。
銀衣人是詔獄中的高手,他出掌震傷自己,再將自己打入黑牢,這說明什麼?
想到這裏,秦陸神念內視,試圖凝聚一絲真氣。
經絡像是火紅的鋼針在扎,無法凝聚任何真元。
秦陸不甘心,試圖調動丹田內的神祕力量,可是這一次,他徹底的失望了。
一名武者,失去了武功等同廢人,難道自己就這樣完了?
沮喪和傷心衝擊着秦陸的心房,一向堅韌的他也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靜靜的伏在冰冷的地上,昔日的一幕幕回放在面前。
廢人?這兩個字就像鋼針刺入心房,整顆心瀕臨破碎的絕望。
自己才十七歲,身世未明,功業未建,難道就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過一輩子?
不,不!秦陸的內心轟然作響,就像一頭洪荒困獸在怒吼,在咆哮!
一定有辦法,一定能找出辦法!
秦陸竭力驅趕頭腦中的焦慮、悲傷和沮喪,他甚至用舌尖舔着冰冷的巖壁,讓頭腦冷靜下來。
一個問題浮出腦海:錦衣人爲什麼出現?
錦衣人出現的時間很巧妙,他剛走銀衣人就出現了,這說明了什麼。
“秦陸,你是不是個男人?”
錦衣人的話又在耳邊迴盪,這句話更多的是鼓勵和堅持,難道錦衣人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有這番遭遇,提前勉勵自己?
一個武聖境界的高手,他到詔獄中說這些奇怪的話,做這些奇怪的事,他的目的何在?
秦陸抽絲剝繭,慢慢的梳理着雜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