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苗英半信半疑,她以為張凡夜裏來蹲守,八成是對她有些想法,因此才故意在堂屋洗澡,亮給張凡偷看。
苗英長長舒了一口氣,「是法師就好。」
「苗英,你看,怎麼處置他?」
苗英看着那隻骰子,對鬼丈夫已經沒有半分留戀了,揮揮手,「把他帶走,走遠點,不要他再回家禍禍了!」
「那好,我送他上路!」
張凡微笑着,舉起鬼星骰,沖着它念了幾句咒語,然後輕輕把骰子往桌子上一磕。
只見鬼星骰里慢慢冒出一股白煙。
白煙散去,小黃的腦袋露了出來。
「媽呀!嚇死人了!」苗英嚇得尖叫一聲,一轉身,躲到了張凡背後,把軟身子緊緊貼在他後背上,全身瑟瑟發抖,顫聲罵道:「姓黃的,你個死鬼!死就死了,死了就去墳地好生躺着,不要來拖我!我還要活着,要養兩個娃娃呢!」
張凡打量了一下,沉聲問:「小黃,你為何清明之夜來害你妻子?」
小黃此時已經被鬼星骰法力縛住,完全沒了剛才的厲鬼厲氣,落入法師之手,也只有認栽,低聲道:「我本來沒有害她的心,今天,看見別的鬼都有家人來燒紙上墳,我一氣之下,想把老婆魂氣吸了,壯壯自己魂氣,然後去……」
張凡厲聲道:「混帳!你死後,你妻子含辛茹苦撫養孩子。你不但不感謝,她僅僅一次不給你燒紙,你便要害死她!你這等惡殘,比下令碾死你的人還殘忍,看來,你也是死得其所、做鬼不冤枉了!今天既然落入我手,豈能容你繼續為害人間!」
「法師饒命!」小黃搖頭鬼頭哀求。
「饒他么?」張凡回身問。
「饒了他吧,好在他是為了家人而死。」苗英害怕地躲開小黃的眼神,把眼睛使勁閉上,身子更緊地貼在張凡身上,一陣陣發抖。
「好吧,看在你老婆的面子上,我可以饒你粉魂碎魄,但你要交待一件事,你把年小姐年頤靜的生魂攝到了哪裏?」
「在村東大槐樹上的喜鵲窩裏!」
「好了,從今以後,你不要在世間遊盪,我給你找個出路,你好好修行超生吧。」
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張玄陰渡厄符,對小黃道:「跟你妻子道個別吧。道別之後,趕緊上路西去,記住,若能脫到來世做男人,不要再不顧家人的生死,輕易輕生,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小黃連連點頭。
「快,快點送他走,我……怕!」苗英在張凡耳朵邊顫聲道。
。 江塵此刻站在東域皇宮之前,神色無比平靜的跟禁軍說道:「麻煩通報一聲,我知道是誰殺了紀無涯將軍。」
禁軍統領卻是毫不意外,甚至神色鄙夷的看了江塵一眼,用手中的長槍驅趕道:「滾滾滾,不想死就趕緊滾。」
江塵懵了,這不應該是爆炸性的消息么?怎麼這禁軍統領卻是看上去波瀾不驚,彷彿習以為常了一般?
「不是,我真的知道是誰殺了紀無涯將軍,我要見聖皇,耽誤了時機你可承擔不起後果。」
江塵神色陰沉的說道。
「就你?省點心吧,這幾日不知道有多少人企圖矇混過關,但聖皇和紀無傲豈是那麼好糊弄?」
「小子,聽我一句勸,這裏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趕緊走吧。」
沒辦法,這幾日前來提供假消息的人實在太多,禁軍統領下意識的把江塵也混為一談。
「我知道傳遞假消息的後果,也多謝統領的關心,但我是真的知道誰殺了紀無涯將軍。」
江塵有些無語,果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永遠都不缺不怕死的人。
「怎麼就不聽勸呢?一旦說錯了,失去的可是生命,你可想清楚了?」
禁軍統領有些不解的看着江塵,在他眼中江塵無非只是個小小的三品武君,能知道什麼有用的消息?
「我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還請統領前去通報。」
江塵雙手抱拳間拿出一張一千極品的靈票給對方。
由於江塵身上的靈石實在太多,將很大的一部分換成了靈票,這也可以當成靈石來交易,並且在神州通用,有點類似於江塵之前那個世界的支票。
禁軍統領不動聲色的收下靈票,搖了搖頭,「年紀輕輕的,可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世上就沒有紀大人看不透的事情。」
「你可想清楚了?」
拿人手短,禁軍統領還是給江塵一個慎重選擇的機會。
江塵無比堅定地點頭,雙目直視皇宮最深處,「想清楚了,煩請統領通報。」
「等著吧。」
禁軍統領跟其他幾人交代了一聲,隨即便朝着皇宮深處走去。
沒過一會兒,禁軍統領再次出現,「跟我來。」
「待會兒你可要小心點,這短時間冒充的人實在太多,聖皇與紀大人都有些不耐煩了。」
禁軍統領善意提醒道。
「多謝提醒。」
江塵輕輕笑道。
果然,已經有很多人都想到了栽贓嫁禍,但江塵堅信沒有人比他設計的更好,這可是他精心準備的一個局,更何況還有卿伊作證。
說他栽贓嫁禍,那便要將卿伊也一起殺了。
別人的是栽贓嫁禍,江塵這是無中生有。
「我就送你到這兒,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禁軍統領把江塵帶到『卿帝』殿面前,便一溜煙的離去了。
「『卿帝』店,這卿帝倒是自戀,居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江塵打趣了一番,大步踏入了卿帝殿內。
「你知道是誰殺了無涯?」
在卿帝殿內只有兩人,身穿龍袍的卿帝端坐在龍椅上,在他身旁還坐着一位與紀無涯有七分相像的中年男子,想來此人便是天機閣的紀無傲。
紀無傲雙目微閉,彷彿是在閉目養神,身上散發着一股玄妙的氣息,令人捉摸不透。
不過江塵卻是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氣運線條,「原來只是藍色一道而已,如此看來天機閣也並非只看氣運。」
「倒是這卿帝額頭的氣運線條,倒是比不上咱們聖皇。」
江塵將兩人的情況盡收眼底,神色淡然如常。
「草民見過聖皇,見過紀大人。」
江塵微微躬身行禮道。
「是誰殺了無涯?」
卿帝沒有功夫跟江塵耗,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段時間因為紀無涯的死可沒少讓他頭疼,特別是紀無傲來了之後,給他的壓迫感更強烈,一心只想要將那兇手千刀萬剮。
「真的有天機令么?」
除了孫玄機之外,紀無傲是江塵見過的第二個天機閣的人,眼中充滿了好奇之色。
「說出兇手,天機令歸你,說不出兇手,你的命歸我!」
紀無傲繼續閉着眼,淡然的聲音響徹卿帝殿,宛如九天玄音一般震耳欲聾。
說話間,一塊雕刻着神秘符文,周邊被白雲籠罩的玉牌漂浮在虛空中。
玉牌身上的那股天道之意,無一不是在證明這便是傳說中的天機令。
「是南域葉青天殺了紀無涯將軍!」
見到天機令之後,江塵篤定的說道。
「你放屁!無涯他壓根都沒有離開過東域,葉青天又怎麼殺他?更何況……葉青天為何要殺無涯?」
卿帝冷哼一聲,啪的一聲從龍椅上站起來,一股浩瀚皇威壓得江塵喘不過氣來,彷彿隨時都會將他壓成粉末一般。
「父皇請留手!」
就在這時,卿伊忽然出現在卿帝殿內,連忙出聲阻止。
當江塵來到皇宮的那一刻卿伊便感知到江塵的存在,知道他們的交易要開始,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伊兒,你怎麼來了?」
卿帝身上的氣息消散,江塵重重的落在地上,嘴裏不斷地喘著粗氣,方才那股死亡的逼近可把江塵嚇了一跳。
「父皇,他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之前我們在南域論道的時候,紀將軍曾與葉青天聯手對付江塵,但由於江塵逃脫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卿伊按照江塵的指示說道。
「可無涯不是沒有離開東域么?難不成葉青天跑來東域殺人,瘋了不成?」
卿帝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憑什麼說是葉青天殺了無涯?」
卿帝雙目死死盯着江塵,彷彿要把江塵的靈魂都看穿一般,一股浩然威壓繼續朝着他壓迫而去。
而江塵卻面不改色,不緩不慢道:「自然是親眼所見,不信聖皇與紀大人親自去找一趟葉青天便是,我親眼見着他把紀將軍的物品全部都收了起來。」
聞言,卿帝神色微微一變,繼續問道:「你在何處所見?」
「夢中!」
江塵面不改色,不假思索的說道。
卿伊神色詫異的看着江塵,神他么夢裏,能不能靠譜點?
「你耍朕?!」
卿帝暴露,好不容易他有些相信江塵,結果江塵來一個夢中,這讓他如何忍受?
當即身上殺意滔天,一道道金黃的劍氣直奔江塵而去,彷彿要把江塵碎屍萬段。
就在這時,紀無傲終於睜開了眼,袖袍輕輕一揮,猛烈的罡風瞬間將那道金黃色的劍芒攪碎。
紀無傲饒有意思的打量了江塵一眼,嘴角竟是勾勒出一抹笑容,「有意思。」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卿帝放在眼中。不……準確的說他是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而卿帝對這一切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他只是憤然的看着江塵,倒也沒有詢問紀無傲的意思。
天機閣的人,哪怕他身為一域之主也招惹不起,這些日子哪一天他不是把紀無傲當菩薩供起。
卿帝只想趕緊處理完紀無涯的事情,早點送走這尊大佛。
「你所言皆是你所夢?」
眨眼間,紀無傲便出現在江塵身前,甚至都沒有給江塵反應的時間。
這種手段倒是跟鬼城划船的老嫗有些相似。
「回稟紀大人,草民自小便會做一些奇怪的夢,但每每夢境都會成為現實,我也正是依靠這一點得到一些機緣,修鍊到如此境界。」
江塵一本正經的說道。
甚至都讓卿伊懷疑江塵是不是做夢夢到她是奪舍者這件事,「這世間竟有如此奇妙之事?」
「有意思,你這能力倒是與周師兄有些相像。」
紀無傲饒有深意的打量了江塵一番,眼中綻放一抹金光,探查著江塵,卻發現江塵身上彷彿被一層迷霧籠罩,他壓根就看不透。
「既然連我的金瞳術都無法看破,越來越有意思了,你叫什麼名字?」
紀無傲對江塵升起了濃重的興趣,來到東域這麼久也是頭一次問一個人的名字。
「周土!」
江塵敏銳的抓取到關鍵信息,誰知道他隨便捏造的一個能力,居然跟天機閣一個姓周的師兄有關,索性就這樣發展下去。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江塵之前只是不想暴露太多,唯有用夢境來解釋,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意外的收穫。
敢在天機閣的人面前如此坦然的忽悠,這世間恐怕也就只有江塵一人。
「姓周?難不成他真的跟周師兄有關係?」
紀無傲心中吃了一驚,但依然是面不改色,只是看向江塵的面色逐漸變得複雜。
卿帝也是微微皺眉,「不會這麼巧吧?這小子跟天機閣的人有關?那我之前如此對待他豈不是……」
「你可知欺騙我的下場?為了一場夢境以身犯險值得么?」
紀無傲目光深邃的盯着江塵,似笑非笑的問道。